眼前这位堂兄,甘衡觉得可以列入嫌疑人名单。
其次让他烦躁的是程荔缘。
她每次来,都会打断他的思路,他忍不住去注意她,偏偏她没做什么,乖乖地待在那,陪伴董芳君,要么就是助理带她来的,看看他如何了,干巴巴地问候两句,然后一脸怕影响他休息,坐一会儿就乖巧老实地走了。
……她是他母亲的什么铂金包挂件吗?那种最近流行的,傻兮兮毛茸茸的小东西。
不,她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到像大街上随便捡到的中华田园小奶狗。
也正是这个原因,甘衡目光落在她身上,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总生出一股想把她薅过来举到怀里捂住抱紧的冲动,不让任何人看见,不让那个甘徇看见。
像被下了什么降头。
看吧,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她又在看他了,甘衡后脖颈滑下温热酥麻并不存在的水流,就好像她在他耳边用气声悄悄说话。
她会引起他的生理幻觉。
甘衡对程荔缘的感觉古怪到他自己也费解。正因为这样,他更不喜欢她每天过来看他躺那边什么都不能做的样子。
她一定学了什么极其高明的勾引术。他恶意地心想,否则他怎么会连她靠近,都如此敏感,皮肤的毛细孔张开,汗毛兴奋地竖起。
心火是初烧的欲焰,把天敌当成正缘体验。
他在自己手机里翻找出的东西,还有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他模糊的记忆,都显示他是个自控力很强,冰冷无趣的人。所以不是他的问题,是程荔缘有古怪。
“岑岑哥哥,喝水。”她又来了,这样把水和其他东西送到他面前,“你的书。”
真的像一只很受主人喜欢的小狗狗,各种把东西努力叼到主人面前。
可她真的有这么纯真么。
甘衡眼底晦涩难懂,观察着程荔缘,她因为自己想不起她,明显受到打击,蔫蔫闷闷的,却还要在他面前轻松清爽,不敢影响他的痊愈。
她是他母亲用来控制他的手段吗,还是她的家人也赞成她小时候就和他这样一个天差地别的同龄异性一起玩。
正常普通家庭会这样吗?
甘衡不相信这背后有什么巧合。
他看着程荔缘和甘徇站在走廊上说话,程荔缘面露疑惑,甘徇说了句什么,随手摸了摸她脑袋,就像对自家小妹妹。
程荔缘一点抗拒都没有,反而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对甘徇笑了笑,她头发摸起来感觉很厚软细密,绵绵的感觉,他一直想摸,都控制住了,结果被甘徇抢先了。
甘衡感觉胸口像一片毒潭,缓慢沸腾起气泡。
“缘缘。”他在她玩平板的时候,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非常惊讶地抬起脸,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声音好听而充满希望:“你想起来了?”
“没有,叫你一声。”他听到甘徇这样叫她,就想试试,这两个音节从他舌上滚过,如此自然。
程荔缘脸上的希望肉眼可见地熄灭了,甘衡说不上什么感觉,感觉很好又很坏。
“你希望我很快想起来你是谁吗。”他慢慢问。
程荔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只看着他,然后垂下眼转移话题。
严格卧床了将近一个月,他被允许下床活动,医生说他恢复速度非常快。
他依然失忆,对于家人亲友熟人一概不记得。董芳君很焦虑。
“我们给您儿子做了全面检查,均显示器质性损伤已恢复,无明显病变或异常,他失忆
的症状依然存在,不排除是创伤后的心理防御反应,我们会请心理科会诊,你们多陪他说说话,或许有帮助。”
心理医师为甘衡做了一系列评估,问董芳君:“董女士,您儿子受伤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重大的生活事件?以前有没有持续处于压力环境中?”
董芳君皱起眉:“没有,他从小到大成长环境很顺利。”
程荔缘蓦地想起,甘衡父亲把他叫去书房,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光。
甘衡跟她说,他父亲就是这样子的,做这些事的时候,都背着他妈妈,就算跟董芳君说了也无济于事,董芳君只会愤怒地找他父亲谈话,他父亲会敷衍过去,一切又复归原状。
“总不能指望我妈和他离婚吧,”甘衡淡淡嘲讽,“他对我妈那么慷慨大方。”
程荔缘回过神,目光落在董芳君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