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注视着他:“就是你程阿姨和她孩子,缘缘。”
甘衡笑容淡退了,“这些事情我不清楚。”
他父亲说:“爸爸知道你很聪明,不用真把你当小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你爷爷什么都跟我说,长大了,我能分辨这个人跟我说话,他有什么心思。”
甘衡毕竟还是个小孩,哪怕心智碾压同龄人,眼神里的抵抗没有完全藏好。
甘衡:“程阿姨不是只和妈妈接触的吗?”
他父亲:“你程阿姨相当聪明一个人,知道谁手里有资源,她不和你妈妈交好,在家地位就会更低,在大学里,比你妈妈资历更深的同事,都没能获得像她那样的尊重,你觉得什么原因。”
甘衡自然知道,他父亲带他参加过一些高端场合,在那里,人们不会称呼他妈妈董教授,都称呼甘董夫人。
看甘衡不说话,他父亲说:“你去过她们家吗?”
甘衡:“没有。”他倒是好奇想去看看程荔缘的房间。
他父亲:“他们夫妻俩年轻时是隔壁市的,落户临海市没有资格,那时候我们家在临大老校区有套房子,后来他们家买的那套,就在我们家隔壁,是你妈妈帮忙办下来的。”
甘衡抿紧了嘴。
他父亲淡淡道:“程家那两口子,老钱热衷混圈子,他夫人的大学室友和最好的朋友,就是他能混上的最好的圈子。”
甘衡垂下眼,抵御着胸口缓慢侵蚀一样的感觉。又来了。
他父亲总喜欢轻描淡写地跟他说这些,他听完就会产生疏淡感,好像和世界有了一层隔膜,感觉在被他父亲同化。
见了他表情,他父亲这次没有再要他开口。
“不要学你母亲心太软,”他父亲说,“
去吧,缘缘那孩子有你周姨带,你偶尔和她玩玩没关系,主要精力花在自己该做的事上面。”
甘衡点点头,双手按在沙发扶手上,起身离开。
刚从书房离开,在楼梯角阴影里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周姨被叫到书房,他父亲问了他最近和程荔缘在家里是怎么玩的。
周姨的回答不像管家他们那么殷勤,很实际,他父亲没多说什么,只让周姨注意甘衡的食谱,保证他不吃甜食,别偷偷点外卖。
上次他点了个烧烤,特意跑去小区外面拿,被管家看到了,那之后一天他父亲不准他吃东西。
好在第二天他父亲就要去国外开会,这么大房子,他父亲却很少回来住。
晚上,甘衡在IPAD上搜索富豪坠机新闻,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他父亲说程荔缘家里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随手把IPAD扔出了十米远。
钱友让出差回来,程揽英在他手机上看到了几条微信,是一个女学生发给他的,言辞暧昧。
他们吵架了,吵得比以前哪一次都凶。
好在白天程荔缘在董芳君那边,没有目睹家里砸了一地的破碎餐具。
邻居家都被惊动了,退休奶奶过来劝架,好生安慰了程揽英一番。
程揽英让钱友让滚出去。
钱友让竟然对妻子说,“这套房子是我买的,要走也是你走。”
程揽英愣住了,气得手都在发抖,却脑海空白,想不到反驳的话。
她不敢相信,年轻时温厚可靠又善良阳光的丈夫,会淡着一张无表情的脸,对那些微信只字不提,说是她想太多。
“有些学生心思复杂,我不是没回吗,冷处理就够了,成年人知道分寸。她家里也有点关系,父母都是一个圈子的,你不要小题大做。”钱友让这样告诉她。
无耻。
程揽英把他当空气,可她父母家在隔壁市,她在临海市没有别的属于自己的房产。
还有女儿怎么办。她实在不想在家里过夜了。
“妈妈我不想过去。”
程荔缘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去董阿姨家过夜。之前最多是午睡一下,她晚上还是能回到自己小房间的。
她想在家里自己卧室看绘本,破天荒跟程揽英闹了下小脾气。
“你今天怎么这么犟。”程揽英有些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