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一侧落着七八份她抄毁的纸张,凌乱不堪。
月色高照,窗外又下起来雪。
软榻上的人盖着墨狐大氅缩成一团,一旁放着烧的正旺的炭盆。
软榻前的书桌旁,谢砚之手执毛笔嘴角挂着笑意抄写着最后一份家规。
“清荷。”
清荷连忙走了进来,脚步轻缓低声道:“世子爷。”
“明早送到母亲那,内室的炭盆烧好了吗?”谢砚之将三份家规放到清荷手中,视线却落在熟睡的沈眠枝身上。
“已经好了,按您的吩咐多烧了几个。”清荷恭敬的接过,退了出去。
谢砚之起身走到软榻前,将沈眠枝用墨狐大氅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中朝内室走去。
一出书房,寒气袭来,沈眠枝忍不住朝他的怀中缩了缩。
待进了内室,暖和的温度让她散开紧皱的眉头。
谢砚之觉得有趣极了,枝枝真是可爱。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榻上,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看她睡的那样沉,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晚确实是累着她了。
天色刚刚泛白,沈眠枝睁开眼睛,稍微一动身上的酸疼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谢砚之修长的手臂还落在她的腰间,她轻轻移开他的手臂,穿好衣裳,从角门溜回碎梨院。
雪落在她的发间,早知道出门带一把伞了。
坐在院门的杏桃正打着瞌睡,听见动静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清是沈眠枝后。
她连忙站起身撑开伞朝沈眠枝跑去:“小姐回来怎的不从世子爷那带一把伞?”
“忙着回来,给忘了。”她钻进伞下,抖了抖披风上的雪。
见时间还早,沈眠枝又回了榻上睡了会。
天色大亮,听见内室传来起身的动静,杏桃端了热水进去。
伺候完沈眠枝洗漱,她低声道:“张大人想见您。”
沈眠枝忪怔一瞬,她笑了笑:“是该见见的,原本就是我不好。”
自从她落水那日回来,她就知道她和张才远之间不可能了。
沈眠枝拿出木盒,将桃花簪与玉佩放入盒内,是该物归原主的。
一辆青顶马车停在谢家侧门,杏桃挑开车帘,沈眠枝钻了进去。
今日她穿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裳,面上不施粉黛,唇色略微有些偏白。
“表小姐,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眠枝搭着杏桃的手下了马车,她缓缓的走进酒楼,小二带着她去了二楼厢房。
“沈小姐。”张才远紧张的看着她,不知何为每次一见着她,心里没由来的紧张。
沈眠枝走到窗前,视线落在窗外的枯树上:“才远与我生疏了,怎的不唤我眠枝。”
张才远垂下头:“我”他要怎么说,她是谢世子的女人,他怎配?
“你都知道了?”沈眠枝低喃的声音传来。
“嗯,沈小姐既已有了旁人,为何还与我如此?”他声音有些发颤,盯着地上,他不敢看她。
沈眠枝的声音很轻:“沈家落难,若不如此,眠枝一介弱女子又如何活下去。”
“才远,是我欺骗你在先,是我对不住你。”她从袖中拿出木盒打开,里面放了一支桃花簪和一个玉佩。
沈眠枝轻轻的放在桌上:“今日特来物归原主。”
见张才远低着头不说话,她福了福身子:“张大人,眠枝告辞。”
她走到门口,手抵住雕花木门,微微叹了口气,是她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