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大哥时业一心为了睿思,我愿意让贤。”
时景舟:“可能是遗传。”
“现在情况不同,时家就剩你和泽楷,爷爷又如何能轻易放你走。”
时庭当年硬娶叶琼华,是交出全部睿思股份的,时业在经商上比不上他分毫,老爷子当年身子骨还强健,由不得时庭一点离经叛道。
时家起步艰难,欠了太多人情,时庭不愿意用婚姻作陪,只能把权利双手奉上送给时业。
后来时景舟成年,老爷子身体走下坡路,苦苦哀求他们两口子把儿子交由他,那年时业作了大窟窿,差点把时怀之毕生心血葬送,叶琼华和时庭不忍心,只好咬着牙送时景舟去老宅。
儿子以前不如现在大权在握,倒是活得潇洒随性。时庭心里有愧,鲜少责备,后来他主动提出要娶米妍妍,叶琼华问了几次才透露出一点真实原因,他欣慰至极,这些年第一次向时怀之低了头。
帮儿子成了这段姻缘。
“你有你的责任,务必妥善处理。”时庭忠告道。
“会的,慢慢来。”
时庭嗯一声,话题回到结扎,“那你闹这出做什么。”
“您不也做了?”
时庭猛捶儿子一拳,“我那是生了你做的。”
“我想,退一步让她负担小些。”
他没说到底,米妍妍不想要孩子,他更不想勉强她。
“你们年轻人啊,做事就是冲动,当初死活要娶的也是你,现在说退一步的又是你,婚姻要经营,再退你就出局了。”
“不会。”
“爷爷那边先别说,等他身体状况稳定些。”
“知道了。”
时景舟望着窗外,目光所及是院中大门,他还记得那也是一个雨夜,时怀之的车停在门口,一把黑色雨伞下他仰头望过来,目光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再离开,那把伞变得拥挤,暴雨倾斜而下,临上车前时怀之收了伞把时景舟留在车外,任凭他站在窗外被淋湿,面无表情告诉他。
“从今天起,你要忍受坚守的远超现在这场雷暴雨。”
时景舟抹了把脸上雨水,用泛白的手指敲窗,平静告诉时怀之。
“如果我生病,明天和严家的宴席你就没有筹码。要用我,劝您省着点用。”
时怀之片刻怔怔后冷笑一声,让司机开了副驾门。
时景舟向来懂得借势,以前用不上就罢,后来用上了更是冷血冷肉冷心。
商场势利,弱者面前他们恭维睿思是白手起家的楷模;强者面前,他们又成了靠下三滥保健品上位的蝇营狗苟。
要维持万人生计,他从来不怵斗争,牺牲和夺取弹指间就衡量完毕。
却没想过最终有一天,会只想准时下班,回家,去迎那盏温暖平常的灯。
等门再开的时候,沙发上米妍妍和叶琼华默契地收好那块平板,婚庆选定如轻雾云烟过眼不见,而时景舟心底的记忆也被留在门后,深不见底不可窥探。
不知道能退到哪一步,至少他愿意先试试。
晚上两人靠在床上,月色静谧,只有手指纠缠在一起。
门缝忽而变大,目光追随,一颗毛茸茸的头探进来。
她刚想叫爆米花出去,只听身边人先喊了声“过来。”
砰。
一只小猫咪跳上床。
隔着被子对时景舟肚子猛踩。
她笑着想起时景舟之前冷言冷语那句——猫狗不许进卧室。
花生米发现弟弟不见了,找到房间来,不甘示弱在床边跺脚。
时景舟看她抖落下来的几缕毛,“你在换毛期,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