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姓壮汉又灌下一大口酒,一脸不屑,“我听跑船的说的,在真正的大陆上,碧海宗算个球!人家金阳宗、玄月门,那才是仙家大派,筑基的跟牛毛一样多!咱们这破地方,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养鱼的池塘!”
“金阳宗……玄月门……”同伴听得一脸嚮往。
“哼,所以每次搞什么狗屁『选拔大会,一个个都跟疯狗似的往前挤!”
方姓壮汉冷笑,“都以为进了碧海宗就能上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凭什么看得上咱们这些泥腿子?”
他越说越来劲,同伴看劝不住,嘆了口气,扔下几块灵石结了帐,灰溜溜地跑了。
桌上,就剩那方姓壮汉一个人,对著空酒壶生闷气。
陈渊喝完杯里的酒,没急著走,又给自己满上。
等那壮汉骂累了,周围的角落也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端起自己的酒壶,慢悠悠地走过去,在壮汉对面坐下了。
听潮阁的角落里,陈渊与方正对坐。
桌上,又多了一壶灵酒。
“陈兄,你也来听这满楼的屁话?”方正灌了口酒,眼神却清明了许多,显然酒醒了大半。
“听听总没坏处。”陈渊给他也倒上一杯。
方正盯著他看了一会,忽然压低了声音,脸上那股子粗豪被一种精明取代。
“陈兄,你这人我留意过,是个干大事的,不像他们,只会耍嘴皮子。我这儿,有个能挣灵石的活计,不是抱怨,是真刀真枪地干。你,有没有胆子?”
陈渊端起酒杯,没立刻回答。
这个方正,他確实听人提过几次。
性子爆,嘴巴臭,但在散修里名声不差,是个讲信义的。
在这片处处是坑的海上,这种人比上品法器还难得。想办点事,缺的就是这种靠得住的临时搭档。
“哦?方兄但说无妨。”他放下酒杯。
“我信得过你!”方正眼中精光一闪,“我最近在黑风礁,发现了一头落单的一阶初期妖兽,铁脊鱷。最关键的是,那畜生守著一株玄水草!”
玄水草!
陈渊心里一动,脸上却半点波澜也无。
这东西对寻常修士是好材料,但对他而言,却是修炼《玄水镇海经》不可多得的灵物。这趟黑石岛,没白来。
他的心思电转,瞬间便將利弊盘算清楚。
方正此人,性情粗豪,观其言行,不似城府深沉之辈,但散修之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不过,那又如何?
他暗自估量,方正不过练气四层,自己已是四层顶峰,根基扎实,法力浑厚。真要动起手来,自己神魂有【藏锋】之技,手中有煞尸金一这张大底牌,再加上各种符籙手段,就算对方设下什么圈套,自己也绝对有反杀的实力,足以压得住场子。
富贵险中求,这株玄水草,值得他冒一次险。
见陈渊神色镇定,方正心里更高看了一眼,继续道:“那畜生刚蜕完皮,正是最虚的时候,是下手的最好机会。但我一个人没十足的把握,需要个信得过的帮手。想来想去,这黑石岛上,就你最合適。”
陈渊心中已有定计,面上则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沉吟,隨即拱手道:“方兄如此信任,陈某要是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好!”方正大喜,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陈兄是个爽快人!”
他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那畜生一身都是宝。事成之后,玄水草,咱俩平分。妖兽的材料全归我,但我按市价,折一半的灵石给你。你看怎么样?”
这分配,已经算是相当公道了。
“可以。”陈渊答应得很乾脆。
“痛快!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午时,就在码头碰头,直接出发!”方正举起酒杯,神情振奋。
陈渊与他碰了一下。
“明日午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