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红旗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食堂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了。
颜红旗走到打饭窗口,朝着里面张望了眼,问:“还有饭吃吗?”
打饭师傅看她一眼,说:“咋这么晚才来,早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颜红旗准备等下去找找有没有副食店,买点蛋糕和酥饼什么的。
秦小娟就在她身后跟着,正好问了她副食店的方向。
秦小娟告知之后,又问:“要不我和大师傅说说,让他给您单独做点。”
颜红旗:“不用,我去副食店。”
秦小娟只好又跟在了颜红旗身后。
劳改农场的副食店很大,卖的商品种类也不少。
颜红旗买了本地产的麻饼,还有昨天在关秀枝那里吃的酥饼,还称了散装的,加了米粒的咸奶茶。
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笑容十分灿烂,一看颜红旗,就知道是外来人,跟她攀谈两句,热情地提供了大碗、勺子还有开水,让她就在这里吃喝。
于是颜红旗就坐在了小卖部门前的椅子上,一边欣赏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美景,一边喝着咸奶茶,吃着美味的麻饼和酥饼。
秦小娟不敢靠得太近,在副食店里跟那位店员大姐叽叽喳喳,隔着玻璃窗,时不时看颜红旗的背影一眼。
等颜红旗将买来的点心都差不多吃完了的时候,小魏同志从远处气喘吁吁跑来,大老远就跟颜红旗挥手。
“哎呀,可找到你了,我从招待所问到食堂,才知道你来了这里。”小魏同志跑得脸通红,小半个裤腿都被露水打湿,一看就没有正经走路,而是抄近道从草地上跑过去的。
“这是有什么急事?”颜红旗问道。
“没有什么急事,邹营长让我过来通知你,10点钟,到营地办公室去一趟。”
小魏同志一本正经传达着命令,但等正事儿说完,立刻挂上了一脸兴味,一副好奇得要死的模样,“昨天你是怎么一个人对付三十人的?太可惜了,昨天没让我们排过去,我早晨起来才听说这事儿。”
邹营长是因着知道小魏同志和颜红旗熟悉,所以才让他来当传令官的,他也是从营长和政委的交谈之中,才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天知道他有多惊讶,心痒痒得厉害。
颜红旗也没瞒着,把昨天的事情详详细细给小魏同志讲了一遍。
她觉得,全劳改农场的人都应该知道知道褚广志及其爪牙昨天晚上的“光辉事迹”。依照褚广志和小蒋那些人的德行,应该没少在劳改农场里作威作福,只不过在这个相对封闭的世界里,他们几乎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别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有她作为开端,把褚广志这批人的权威打破,那些受到压迫的人自然而然就有了敢于揭露罪恶的胆子和底气。
并不知道自己被当了“传声筒”的小魏同志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深深后悔当时的自己不在现场,没能看到颜红旗一棒子打晕一个人的盛况。看向颜红旗的目光中就又多了些崇拜,除了对她身手的崇拜,还有临危不惧、有勇有谋、敢于反抗的精神崇拜。
“颜红旗同志,以后你就是我崇拜的英雄了!”小魏同志屁颠颠跟在颜红旗后面,与荣有焉。
十点钟,小魏同志准时将颜红旗送到了营地,政委办公室里。
颜红旗进去的时候,屋里面坐了三个人,刘政委,邹营长还有郝连群。
办公室里靠门口的位置放了一张开会用的方桌,能坐五六个人那种。刘政委坐在上首的位置,邹营长坐在他旁边,而郝连群则背对着,站在窗前。
刘政委和邹营长主动跟颜红旗打招呼,寒暄了两句,让她坐下来。
郝连群则始终都没有回身,颜红旗猜测,在她来之前,三人应该是弄得很不愉快。
颜红旗也只跟刘政委和邹营长打了招呼,没搭理窗前那人。
坐下来后,喝了口勤务兵递上来的水,问道:“您两位,找我过来是?”
刘政委和邹营长还没有说话,郝连群转过头来,阴沉着脸,逆光之下,他的脸上都是阴影,稀疏的头发盖不住头皮,有些
反光。
“叫你过来,是说说昨天的事情,昨天你打伤劳改农场那么多的职工,我作为劳改农场的一把手,必须要对你采取措施!”郝连群边说,边往过走,走得近了,看见他脸上水肿得厉害,挤压得两只眼睛显得更小了,从两只小眼睛里,崩出凶恶的光芒。
颜红旗“嗤”地笑出了声,毫不客气地说:“郝主任,想吓唬我啊?我连褚广志都不怕,还能被你吓唬住?你一个被褚广志架空了的正主任,连他都拿捏不住,却想拿捏我,想瞎了心吧。”
郝建群本来就是纸老虎。今天早上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险险没尿了裤子。
家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给灌热水,好一会儿,郝建群才缓过来。他和褚广志可以说是利益共同体,褚广志要是被抓了,他也好不了。
缓过来后,郝建群就开始想办法。他认为,如今之际,只有保住了褚广志才能保住自己。于是,他就跑来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