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扭曲之家
晚上九点整在白教堂区的边缘地带雨停了,但厚重的乌云依旧密不透风地笼罩著夜空,没有月光或星光能够穿透。
泰士河方向飘来潮湿水汽与贫民区特有的辛辣硫磺气息,这源於劣质煤炭的不充分燃烧,这里是伦敦被遗忘的角落,连最敬业的巡警都不会在夜晚逗留此地。
林介穿著一身便於行动的深色猎装,站在一条荒草丛生且泥泞的小路尽头。
他没有点亮手中的电石灯,只是静静融入周围浓重的黑暗中,身形一动不动。
片刻后,一阵沉重而有韵律感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来人正是马库斯。
这位魁梧壮汉与下午在酒吧里那副爽朗的模样很不一样。
他换上了一套由厚重uma皮革与帆布拼接而成的实用战斗服,脸上总是带著戏謔的表情已经消失,剩下的是职业猎人特有的冷酷与专注。
他那把巨大的霰弹枪用一根宽厚的皮带斜挎在身后,手中则提著一盏光线凝聚且装有厚重遮光罩的军用防风提灯。
“地方没错?”马库斯走到林介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前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空旷荒地。
“没错。”林介点了点头,指向前方大约五十米外一处地势略微隆起的区域。
“根据朱利安给的旧地图,那里就是两个世纪前『扭曲之屋”的地基所在。”
那片区域看起来很普通,只有一些被荒草掩盖的散乱砖石残骸昭示著这里曾存在过建筑。
这里没有超自然的跡象,没有诡异的光芒,也没有令人不安的声响,一切都正常到令人感到不安。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马库斯微微皱起眉毛。
“没有灵性波动,没有能量场,连一丝属於uma的恶意气息都没有,你確定你的那个法国朋友给的情报不是两百年前的过期笑话?”
“不,我的感觉恰恰相反。”林介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那枚扭曲的六便士,但没有完全展开手掌只是让它在掌心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
“马库斯,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风有点奇怪?”
“风?”马库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
夜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但这在深秋的伦敦很正常。
“不,”林介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像在梦,“不是风,是『线”。”
“你看向前方那棵枯树的树梢,马库斯,你觉得它距离我们有多远?”
马库斯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棵孤零零在夜色中伸展著鳞响枝丫的老橡树。
以他经验丰富的猎人目测,距离大约在七十码左右,是他手中霰弹枪发射独头弹的有效射程边缘。
然而当他定晴细看试图更精准地判断距离时,一种诡异感悄然浮现。
他发现那棵树的轮廓似乎在轻微地摇晃,前一秒他感觉树被拉近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后一秒那棵树又似乎被猛地推远变得模糊而遥不可及。
他的大脑在努力处理这些相互矛盾的视觉信息,一种类似晕船的轻微噁心与眩晕感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胃里升腾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马库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这种身经百战的肉体派战士最厌恶这种无法用力量对抗的作用於感官与精神层面的诡异攻击“欢迎来到『扭曲之屋”。”林介轻声说道。
“我们已经踏入『领域”的范围了。”
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那枚扭曲的六便士此刻正在他的掌心之中发出一阵低沉“喻喻”声。
硬幣表面那些本已模糊的纹路活了过来,正在以极慢的速度自我扭曲变形,它像一个共鸣器在感应到主人的力场后被激活了。
“它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林介將硬幣重新握紧。
“它在用它的方式向我们『问好”,这只uma在篡改我们与这个世界之间最基础的“物理法则与『空间认知”。”
马库斯立刻理解了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危险,对於一个以远程火力为主要输出手段的猎人而言,“弹道”与“距离”就是他的生命线。
如果这两样东西都变得不再可靠,那么他手中的武器就会瞬间从致命的杀戮工具变成一堆无用的废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