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的现场指挥官,声音却带著一丝前所未有的犹豫:“sir,黄志明已经正式提出法律要求,並且……警署外面……”
外面的情况,戴维斯比谁都清楚。
那片黑压压的人潮,像一座火山,已经开始喷发,会將他精心布置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他知道,黄志明那番话:“向律政司刑事检控科申请禁制令,禁止西九龙总区重案组的任何成员,再接触我的当事人!”
不仅是说给警方听的,更是说给外面那上千名古惑仔,以及可能隱藏在暗处的媒体听的。
他將陈惠万的疯狂,成功地包装成了一场“受害者揭露黑幕”的悲壮义举,占据了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
现在,如果警方强攻,如果陈惠万死了,那就不再是击毙悍匪,而是坐实了“杀人灭口”的指控。
就在戴维斯陷入两难的焦灼之际,一个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消息,如同一道催命符,从前线传来。
“报告总部,有三辆深色的福特轿车正驶向警戒线,没有警队標识,车牌……是廉政公署的!”
戴维斯的瞳孔猛地一缩,握著电话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没想到,事情的发酵速度,远超他的想像。
黄志明这个“金牙黄”,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在第一时间,通过自己的渠道,將这把火直接烧到了icac的门口!
三辆深色的福特轿车,在警署外围的警戒线前缓缓停下。
它们没有响亮的警笛,没有闪烁的警灯,但它们的出现,本身就带著一股凌驾於普通执法机构之上的、令人不安的权威感。
它们的到来,让现场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外围那些正在衝击防线的古惑仔们,看到这几辆车,也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和低语。
“icac?他们来做什么?”
“听说差佬(警察)里面出了事,icac是来查自己人的!”
车门打开,走下来七八名身穿深色西装、神情肃穆的男人。
他们每个人的领口都扣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平静,与周围那些汗流浹背、神经紧绷的警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首的一人约莫四十岁,戴著一副金丝眼镜,他手中拿著一个证件夹,径直走向现场的警方指挥官——西九龙总区的李副总警司。
“我是廉政公署执行处a组高级调查主任,陈家俊。”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们接到举报,怀疑有警队高级官员涉嫌妨碍司法公正及贪污,现在正式接手调查。请你的人,让开一条路。”
李副总警司看著面前这位比自己级別低,但气场却丝毫不弱的icac官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1983年的香江,七十年代末那场惊天动地的警廉衝突的阴影远未散去。
对於许多老警察而言,icac就是一群专门“自己人查自己人”的鹰犬,彼此间的敌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今天,当著上千名社团份子的面,icac的出现,无异於当眾宣判警队內部出了问题,这比被古惑仔衝击防线,还要让他感到屈辱。
“陈主任,”李副总警司的语气生硬,他刻意挺直了腰板,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里正在处理一宗极度危险的挟持人质案,一名总督察的性命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