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摆著四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家常菜。他知道,这是妻子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著关心。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沉默。
陈惠万能感觉到,妻子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最终,还是张婉玲先开了口,她为他盛了一碗汤,声音轻柔:“最近……很累吧?报纸上那些事……都解决了吗?”
陈惠万的心,在那一刻,被一种陌生的情绪轻轻触动了。
他放下筷子,看著妻子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第一次没有用敷衍的藉口,而是认真地回答:“嗯,都过去了。暂时。”
他不想骗她,那个“暂时”,是他唯一能给的诚实。
听到这个答案,张婉玲的眼神明显放鬆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阿標他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情况稳定下来了。”陈惠万的语气沉了下去。
张婉玲嘆了口气,不再追问。
她知道,那个世界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想眼前的男人平安。
“过两天,我要去一趟宝岛。”陈惠万主动提起了行程,“公司有些发行的业务要谈,大概三四天就回来。”
张婉玲握著碗筷的手微微一顿,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慌,只是抬起头,轻声说:“宝岛那边……会不会很复杂?你一个人,凡事要小心。”
“放心,只是商业谈判,能有什么事。”陈惠万看著她,心中那份属於李诚的疏离感,与这具身体对妻子的愧疚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知道自己亏欠她太多,他给不了她安稳,甚至连陪伴都少得可怜。
男人嘛,总是这样,总想著在外面打拼出一番事业,才能给家人最好的。
可往往,家人最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安稳的拥抱。
夜深,臥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陈惠万洗完澡出来,看到张婉玲並没有睡,而是穿著那件米白色的丝质睡袍,坐在床边,似乎在等他。
“怎么还不睡?”他走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张婉玲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將脸深深地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他想说些什么,但任何承诺在未知的危险面前都显得苍白。
他想,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享受著“陈惠万”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包括这个女人,很爽,也有点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眼前这个女人一份纯粹的、完整的爱。
她拥抱的,是一个熟悉的躯壳,和一个陌生的灵魂。这份认知,让他心中那份愧疚,如同黑色的潮水,几乎將他淹没。
“阿万,”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陈惠万的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那份源於他江湖身份的、深植於心的恐惧,从未真正消失过。
他想说些什么,但任何承诺在未知的危险面前都显得苍白。
他想,自己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许会犯一些成龙大哥也会犯的错误,但至少今天晚上,他应该尽到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就当是对她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补偿吧……
去回应她的不安,去填补她內心那巨大的空洞。
月光透过窗纱,再次將两具交缠的身影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