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哥……我们……可不可以不选这么难走的路?我……我怕……”
她没有说怕亏钱,也没有说怕公司倒闭,只说“我怕”。
这份恐惧,直接而坦诚。
陈惠万的心,驀地一软。
他先是环视了一圈激动的达叔和阿標,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数据、先例、业內的评价,这些都对。”
他先是承认了他们的观点,让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
然后,他话锋一转:
“但你们只看到了他的『毒,却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毒?”
不等眾人回答,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是一种仿佛早已知晓结局、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
“因为那些导演,那些电影公司,他们根本不懂他!他们是在用一个神级演员的皮囊,去包装一个三流的故事!他们给错了药,所以才有了『毒药的说法!”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写的剧本,那上面“黑狱风云”四个字力透纸背。
“而我手里的这个角色,钟天正,就是唯一能解他『毒的解药!”
他的目光变得炽热,仿佛已经看到了电影的画面:
“我看过发哥所有失败电影的记者会录影。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失败者,而是一个在镜头前强顏欢笑,把所有失落和不甘都藏在眼底的演员。那种眼神,不是演出来的,那是他真实的人生!而那种眼神,就叫『钟天正!”
陈惠万的拳头,在空中轻轻一握,仿佛握住了那个角色的灵魂:
“我需要的,不是那个穿著风衣、戴著礼帽的许文强。
我需要的,是他本人!
是他怀才不遇的愤懣!
是他面对满天恶评时,依旧挺直的脊樑!
是他那双眼睛里,藏著的善良、忠诚,以及被逼到绝境时,能燃烧一切的火焰!”
他最后掷地有声地总结道:
“全香港,只有他,能演活钟天正。也只有钟天正,能成就他!”
这番话,让周星星和达叔眼中的疑虑,渐渐被一种名为“狂热”的光芒所取代。
最后,陈惠万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邱敏身上,语气变得温和而郑重:“阿敏,我知道你害怕。但这部戏,我需要你。”
邱敏的身体微微一颤。
“不是需要你做决定,也不是需要你承担风险。”陈惠万顿了顿,赋予了她一个独一无二的、只有她能胜任的角色。
“这部戏,充满了暴力、黑暗和男性荷尔蒙。我们很容易拍著拍著就陷进去,变成一部只有打打杀杀的剥削电影。”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而我需要你,用你最乾净的眼睛,时刻提醒我们,钟天正首先是一个丈夫,一个想家的普通人。
在所有的血腥和绝望里,我需要你来守住那最后一丝人性的光辉和温暖。”
他为她描绘出一个画面,一个角色,一个使命。
“你,是我们这部电影的良心和温度计。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这番话,没有给予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却给了邱敏一份无可替代的尊重和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