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不由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日后你照顾好萱萱,也照顾好自己,夫人那边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还有你舅舅那边,这么些年了,因着娘的任性,与你外祖家断了往来。等娘走了,你能依靠的血亲,也就只有他们了。若得了空,带着萱萱替娘去看看他们,替娘尽尽孝道吧……”
她知道时间所剩无几,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将积压心底的牵挂絮絮叨叨地交代着。
天色渐晚。
江都之外,有一个人从夜色中骑出现,这个组合在深夜很是奇异,一个白衣袈裟和尚,一个黑衣骑马蒙面壮汉,让守城门的士兵惊疑不定。
其中一个士兵挥剑阻拦,“什么人?!”
白衣小和尚言笑晏晏的阿弥陀佛了一声,出示了一块令牌。
守门的两个士兵即刻便开了城门,一边偷瞄着黑衣蒙面壮汉,一边赔罪道,“原来是栖禅寺的大师,刚刚多有冒犯。”
“无妨。”
大师的声音听着清朗如月,衣袖轻摆,转瞬便走了几米,黑衣壮汉“驾”了一声,便跟着和尚很快的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士兵揉了揉眼睛,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感慨道,“高人啊。”
这两位高人便是消失已久的薛宏业与玄寂了。
玄寂脚踏轻功,步伐飞快,薛宏业骑马与他前后而行。
“踏踏踏。”
二人往东巷的方向走去,越靠近东巷,就能听见那寻欢作乐的声音。
“驾!”薛宏业勒马,停在了大门外,抬首看向那红袖添香的地方,牌匾处“红袖招”三个字龙飞凤舞的。
他的脸黑了一下,“和尚,你不是说要找住的地方,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和尚能来这种地方,当真是荒谬至极。
玄寂老神在在的站在旁边,也不说进去,老僧入定似的当一尊漂亮门神。
门外的小童也惊疑不定的看着那白面小僧,准备迎客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呦,稀奇啊,你这小不正经的和尚也会来我这温香软玉之处?”
门外僵持的情况被小厮很快的报给楼管事,一听是个和尚,楼管事就知道是谁了,江都外的情报来源大部分都来自于这位仁兄,是他们少主的师兄。
“你一个和尚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这青楼之外,被有心人看到少不了被指点。”楼管事冲着小厮吩咐把薛宏业的马牵到马厩,再头疼的把这二人带到后面一处隐秘的凉亭,“和尚你为何不带薛副将去竹屋弄舫?”
“小墨呢?”玄寂笑吟吟的看着楼管事,不答反问道。
楼管事摊手,“楚将军的生母病危,也就这两日了,殿下刚被解了禁足,白日的时候在将军府,夜里应该回了皇子府。”
“李枢前辈也在将军府吧。”
“是的。”
“真上心啊,”玄寂摇了摇头,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冲着薛宏业扬了扬下颚,“走吧,我们先去栖禅寺休息,明日再找小墨,这事得亲自汇报。”
薛宏业本就不多话,立刻点头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