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持续了千年的噩梦。
有被背叛的滔天怒火,有利刃加身的剧痛,有被邪法日夜侵蚀的无尽折磨,有被困于此地不见天日的孤独与绝望……无数破碎的画面,无数痛苦的嘶吼,疯狂地冲击着陆隐的意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神魂仿佛要被这股恐怖的怨念撕成碎片。
不行!守住心神!
陆隐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没有退缩,反而将《青囊秘术》的心法运转到极致,用自己平和中正的真气,去包裹、去安抚那股狂暴的意识洪流。
他像一个技艺最高超的拆弹专家,在亿万根引线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那根连接着“善意”的引线。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我能感觉到你的痛苦。”
“我是陆家的后人,我……是来帮你的。”
陆隐的神念,不再是试探,而是化作最纯粹的善意,一遍又一遍地传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狂暴的怨念洪流,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停滞。
就是现在!
陆隐的神魂之力顺势而入,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黑色怨气,终于触碰到了这团意识最核心的本源。
那是一抹极其微弱,却纯净、威严、带着一丝苍凉与高贵的淡淡金光。
它像是一颗被包裹在万年污泥中的钻石,虽光芒黯淡,却依旧保留着最本质的璀璨。
在接触到这抹金光的瞬间,陆隐“看”到了新的画面。
不再是痛苦与怨恨。
而是上古洪荒,一头金色的神龙,翱翔于九天之上,呼风唤雨,帮助先民平息滔天洪水。大地之上,万民跪拜,山呼海啸。那份威严,那份仁德,那份与这方天地水融的亲近感,震撼着陆隐的心灵。
应龙!
是应龙之魂!
先祖遗训中只说是“邪物”,却未曾料到,其本源,竟是如此神圣的存在!
陆隐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与此同时,那缕残存的应龙之魂,也感受到了陆隐神魂中属于《青囊秘术》和陆家血脉的亲切气息。它被污染了太久,折磨了太久,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同源的温暖。
它无法说话,却将一股信息,首接传递到了陆隐的脑海中。
那是一种本能的、属于土地之灵的感知。
一副模糊的画面在陆隐脑中展开,那是井口上方的景象。他看到汪致远口喷鲜血,左臂发黑,看到汪子豪状若疯狂地冲向一条血色巨蟒,看到苏晚晴在护身玉佩的白光中,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却依旧倔强地站着。
他还“感知”到,那些毒虫、毒蛇,并非凭空而来,它们是被一种混合了尸油、怨气的特殊蛊毒所引诱、所控制。这种蛊毒,阴邪无比,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畏惧至阳至刚的“地火之气”。而这山坳的地脉之下,就恰好有一缕微弱的地火之脉!
“有了!”
陆隐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疲惫与苍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洞悉一切的精光。
“鬼手七,你的死期到了!”
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鬼手七,而是深吸一口气,将真气凝聚于喉,用上了《青囊秘术》中的传音法门,声音穿透层层阻碍,清晰地传到了井口之上。
“汪家主!听我口令!”
“左前方三步,震位!以你手中罗盘,引动‘天元’之力,向下三尺,可借地脉之火,破其蛊毒!”
“快!”
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惊雷,在井口众人和地下鬼手七的耳边,同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