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的声音被关在了嗓子眼里,愕然看向安国公。
先前挣扎不动、勉强从元敬手中得到些许喘息的安国公,出人意料地没有动手,而是选择了以头捶桌。
安国公夫人双手捂着胸口,喘着气道:“看看,疯了!这是疯了!”
要她说,要不是椅子隔得远,安国公一脚踹不到,指不定已经把她踹到地上去了。
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瞪着老妻,安国公的下颚绷得颤抖,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道:“你知道些什么东西!”
选择了鱼死网破的安国公夫人根本不退,顶了回去:“我不知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不知道什么了!你为什么陷害金太师,你说、你说啊!”
“他们都是蛀虫!”安国公的额头肿了起来,眼前也一片一片发茫,“废太子行巫蛊祸事,对圣上不敬不忠不孝!
金太师站在废太子那边,妖言惑众乱朝堂,他对圣上早就失去了忠心!
我如何能放过他们这种谋害圣上之人?
只有我,才是一心一意为圣上!”
安国公说得郑重不已,饶是头晕眼花的,眼睛看东西都重影了,眼神却依旧坚定。
这种争辩上,安国公夫人的胡搅蛮缠就不管用了。
她说不过丈夫。
沈临毓看在眼中,接了话过去,问:“照国公爷这么说,若没有巫蛊祸事,您对废太子一定也会忠心不二吧?他是圣上钦定的皇太子,您对圣上忠诚,当然也要对他忠诚。”
安国公梗着脖子,道:“这是自然!”
“那您怪国公夫人做什么?”沈临毓问,“章夫人是庶女,您还能探探圣上和太子的口风,让她入东宫做侧妃。
她要是嫡女,一等国公的嫡女为侧,您让早已成婚的太子妃如何自处?
章夫人出嫁时,还没有巫蛊祸事,对圣上和太子忠心耿耿的您,想把唯一的嫡女嫁给哪位殿下?”
安国公被他问得愣了下,恍惚了片刻,才反驳道:“王爷的意思是,有殿下对废太子存了歹毒心思?”
“不然呢?”沈临毓反问道,“以您对没有嫡女让您做皇子岳丈的耿耿于怀来看,您难道仅仅只做了岳丈就满足了?
您会想让庶女做太子侧妃,您的追求可不小啊。
若是真让人挑中了那位殿下,您才是迫不及待想让太子让位的那个吧?”
“胡说八道!”安国公气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对圣上的忠心……”
沈临毓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手指着那一堆卷轴:“那么国公爷想出来了吗?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了您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一刀?”
其实自始至终也只有这么几个核心问题。
但怪就怪在王爷转话题太快了,安国公被牵着鼻子走,几圈绕下来晕得很。
“您是忠臣,章大人也是忠臣,巫蛊案时您造伪证算计金太师,手段虽不光明,但本意是为圣上除害,是快刀斩乱麻。”
于是,安国公被绕进去了,听这句话没有听出任何不对来,下意识应了个“没错”。
沈临毓又道:“既然您没有错,那捅您刀子、让您承担金太师被污蔑的罪名的人,就是错的,捅您一刀的人陷害忠良,您不能放过他吧?泰兴坊,是谁?”
安国公的喉头滚了滚:“或、或许是八皇子……”
“为什么?”沈临毓继续问,“八皇子府不在泰兴坊。”
安国公迟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