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我本是凤翔城中人。”
宣明帝忽然色变,骤然起身。他的惊退撞翻桌椅,满室黑白棋子如大大小小的雨点,砸过衣袂,碾在冰凉地砖上。皇帝高喝:“来人——”
“哐——”
殿门被风刮动,外面内宦声音拔高,带着惶然:“陛下,大事不妙,小张大人带军围宫——”
宫殿寂冷,帘帐纷飞,脸色铁青的皇帝,与跪在地上的叶流疏四目相对。
她是早已枯败的花,她在他给于的白骨血泊中,重生血肉,尖刺锋芒,却对准了他。
数丈之外,宫门前杀戮声起,张秉徐徐下车,眺望远处皇帝寝宫廊下悬挂的摇晃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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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子野心者,别有用心者。
非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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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洛水畔边,战局几乎一边倒。
和亲团这边加上寥寥凤翔军,再算上临时拼凑的江湖人,如何对上霍丘军的全部军力?他们节节败退,却也始终顽命抵挡。
洛水蜿蜒与大河水连,初初入冬,水面淋漓有些结冰。夜间银白间,黑色的交错的人影,夹杂着火光,正是世间一场小型炼狱。
卫长吟策马站在山段微高的地方,观察战局。他的军马,宣明帝借出的兵马,以及数以万计的兵人……这场大战,骤然起势,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如今看来,他们是赢家。
跟着卫长吟的几位将军都渐渐放松:“他们没有多少兵,北周皇帝也不会借兵给他们,他们想从南周调兵,那边消息被大散关阻断,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北周的消息……万事已备,这场战争,我们必是赢家。”
卫长吟旁边,白离抱着手臂,衣袍飞扬,他淡然看着下面的战局。
白离听着自己人的讨论,想到的则是玉龙。
宋挽风说,只待这场战争结束,宋挽风便会用林夜的血,唤醒玉龙。到时候大局已定,一切朝着他们想要的方法发展,谁也阻拦不及。
宋挽风还说,玉龙当时的心软,是因为舍不得雪女卷入此局。
白离并不理解,听多了还感到厌烦。他如今只是顺着将士们的话,想了想:现在计划顺利的话,“秦月夜”就在宣明帝身边。只要这边战局顺利,杀手楼就会在宋挽风的命令下,对宣明帝下手。
宣明帝以为杀手楼可以信任,但从头到尾,玉龙都不是北周的人,而是他父王白王的人……
白离心里忽然一顿,产生一丝很淡的疑惑:玉龙师姐真的是他们的人吗?
白离没有想下去,他听到了卫长吟的声音:“战局未稳,不可骄傲。”
白离困惑。
将军们同样不解,他们指着下方黑压压的战事,指着那些前仆后继、将南周人淹没其中的兵人,指着那些热血沸腾的己方兵马:“大将军太小心了,局势分明已稳……”
卫长吟沉默。
他感到一种疲惫。
近日,被宣明帝不断催兵,他已言明时机不妥,却仍不得不出兵。他不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可他骑虎难下,偏偏身边人,没有一个可以为他分忧。
他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大将军说的,不会是那个逃跑的扶兰公主吧?魔笛确实厉害,但是她年纪还小,左右不了战局。”
他们又很乐观:“而且我们抓到了南周陆家的郎君,我们拿这郎君威胁南周。这可是陆相唯一的儿子啊……”
卫长吟厉喝声打断他们:“照夜将军始终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