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喝点东西?”因为祝清昨天主动提出今日不再收取陪诊费,杨芮便想着以此作为感谢。
祝清点了点头,又说:“这边人都好多啊,有没有人少一点的地方。”
杨芮不以为意,“这边就是这样,上面格子间,下面大操场,人都多。”
祝清没做声了,跟在后面,满脑子满心的都在想一会儿该如何开口,杨芮则多少察觉出了些不一般,她转过身,定眼盯着祝清手里提着的片子,终于开始思索起祝清今日的各种推脱。
祝清被她那似x光扫描的目光看的不自在,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结果很糟糕是吗?”杨芮问,然后秉着呼吸等待对着对方回答。
“不然我们还是先坐下……”
杨芮的个性偏急,她不再能接受这样的躲闪,说话间直接从祝清手里扯过了装着ct的袋子。
袋子和ct片一起发出半清脆半沉顿的的声音,杨芮莫名开始有些烦躁,她略为暴力的扯出片子,皱着眉举起来看,结果自然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接着她又从袋子里摸出了报道单。字她都看得懂,但组合在一起确实很不明朗的模样。
“事情是这样的……”这不是瞒得住的事情,祝清也不想再拖沓下去,给对方平添心理压力。
“你别说话。”杨芮已经有了初步猜想,她用颤抖的手划开了手机,开始输入尤为刺眼的那几个词。
相关的链接很快弹出,每一条都直指同一个结果。
是肺癌吗?杨芮想张口问,却发现嗓子被黏住一般,根本不听她的调动。
是肺癌吗!她只能继续求助手机,输入更多也更完整的内容,而这时,母亲又打来了电话,她心烦的挂掉,母亲却不放弃,又发来了微信语音通话,一次又一次的打断着杨芮敲字的节奏。
到底有完没完啊!杨芮内心在怒吼,又一次切断母亲的语音申请后,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抖到按不准键盘了,打出的字里有一半都是错别字,她又颤抖着去按删除键,却不想刚好误触了接通键,这一次,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干啥老挂我电话啊?跟你刘叔联系没有?”母亲的声音很大,即使没开外放,杨芮也能听清八分。
“说话啊!喂,干啥呢?”
杨芮未有回应,却也没有影响母亲的发挥,她开始了自话自说,“你这孩子,脾气真是越来越怪了!你说说你这两年,主动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找你,你都是掉链子!哎,对了,你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没?要我说,你就不该去,那机器是有辐射的,你咳嗽跟北京的天气也有关系,那边空气就是没咱们这边好……”
从前怎么没觉得这些说辞这么离谱呢?杨芮感觉胸口一阵发痛,说不清是心脏还是肺上。
“是不该去。”她拿起电话,终于开了口。
“是吧。”母亲根本没察觉这边杨芮的不对,颇为得意,又说:“你信我,那几服药下去……”
“不用了。”
“什么叫不用了?那可是我……”
“我要死了,吃不着了。”
“什么死不死的,哪有这么触自己霉头的。”
母亲仍是迟钝,不,或许不是迟钝,是固执,是自我,杨芮忽然感觉好憋屈,虽然全身虚浮,也还是用力吼道:“我说我要死了,要死了,你听不懂吗?我得了肺癌,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