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抑或是舱大床小,在这逼仄狭窄的床单之上,竺砚时被迫与宋之聿四目相对。
相对就算了,还要说告知疼痛部位。
舱内响起机长播报,飞机已进入申市领域,即将下降。
在这嘈嘈的广播中,竺砚时咬着嘴唇点头。
从眼角掉下大颗眼泪,竟能砸得枕头小小的啪嗒一声。
见他还是还是说哪里痛,宋之聿作势掀被子查看,竺砚时赶紧按住他的手,“不是那里”
昨晚是过火,过火的是时长,而不是动作。
不然竺砚时也不会那样把持不住,宋之聿也不会那样失控到底。
宋之聿问:“不是那里是哪里?”
憋了半晌,竺砚时颤巍巍地、羞耻地小声说,“是小。鸡。鸡那里烧着疼。”
太多次的缘故,到最后什么都没了。
就肿着。
宋之聿明知故看:“松手我看看。”
反正人生已经完了,没脸没皮等于没脸没皮,竺砚时躺好,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床铺微微下陷,是宋之聿起身去卫生间拧了冷毛巾出来。
在被子底下捂着冷敷,缓解灼烧般的疼痛。
竺砚时死心了,再也不敢跑了,不过也由不得他跑。
飞机稳稳落地后,袁卿将备用衣物送进来,眼观鼻鼻观心地连忙退出去。
行了,干脆一头栽死在地毯上吧。
发着哆嗦地爬起来,竺砚时穿好衣服,手指没力气腿也没力气,最后在宋之聿帮助下才将衣服全部穿好。
下舷梯那几步他坚持要自己来,扶着冰冷的扶手走得冷汗涔涔。
飞机旁,停着熟悉的欧陆和慕尚。
抢先几步,宋之聿拉开欧陆后排门,竺砚时钻进去,长长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而后,在后视镜里,他看见宋之聿坐进慕尚。
明明同回檀山,却不会同乘一辆车。
很庆幸,竺砚时希望这辈子都不会与宋之聿共乘共坐共进餐共入睡。
回到檀山后,竺砚时去洗澡,他不确定宋之聿有没有给他认真清洗过。
无比艰难地泡进浴袍里,等到胸膛闷地受不了了才出来,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刚吹干头发出来,他穿着睡袍出来,发现宋之聿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朝他疾步而来,“怎么流鼻血了?”
抬手摸了摸,竺砚时这才反应过来。
“知道,睡吧。”有车引擎发动的声响,“我马上回来了。”
“嗯。”按断电话,竺砚时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心头忧惧所以反复做梦。
第一个梦是幼儿园。
幼儿园全天候托班制,那时他很不适应。
司韵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好吧,竺砚时闷闷坐回小椅子。
等到午休,一屋子的小朋友全在哭,要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竺砚时躲在被子里想哥哥。
想“陈拾一”陪在他身边的安心,想“陈拾一”逗他说好笨的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