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一水、一景,熟悉的感觉撞上楼庭心口。
“这边是我们学校的傅园,纪念傅斯年校长建的。”
迎宾指着另一边,“那边是校史馆,旧图书馆改的,您可以参加完活动再进去逛逛。”
穿过长长的林荫,看着年轻面孔从罗马式拱窗的台阶上跑过,互相追逐笑闹。
这一幕恍得像梦。
十月的台北依旧闷热,人人都穿着短袖。
方方正正的红砖教学楼,静立在两侧,旁边是踩着脚踏车路过的青年男女。
也许某一年夏天,她坐在草坪那头的一棵老树下翻动书页。
听风看叶,有人故意在她身后笑说,“喂,同学,能借我看这本书吗?”
“你可以去图书馆借。”
“图书馆很远诶,阿庭学妹,你好小气,先借我好嘛……”
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
不然为什么现实里,她从未有过真切拥有过的感受。
校庆活动结束,楼庭被推上台说了些场面话。
讲讲自己的经历,求学,工作,再给学弟学妹一些虚浮的祝福。
散场时老教授走出来,想跟她聊聊,约她一起去校史馆。
人老了,就喜欢跟晚辈相处,楼庭也乐意奉陪。毕竟这位教授德高望重,指导过不少有名作品,算是业内前辈。
在制作电影这条路上,楼庭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谦虚。
学习和工作对她来说一直很重要,却也一直做得很困难。人在对命运有种无力感的时候,只能尽可能抓住生活里的种种。
“当年怎么没报考赵老师的研究生?”
“当年……出了点事,就没机会了。”
有些烂摊子,家里人知道就算了,外人倒不必全然知晓。
因此失忆这事,楼庭也不是对谁都讲。
老教授点点头,“那是可惜了。不过道路不同,对你来说结果也是一样的,应该也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吧?”
她谦虚地摇摇头,“哪有,还在路上。”
昏黄的灯光下,历任校长肖像在墙上沉默排列。生平简介、时间节点,写得十分清晰。
楼庭看得很认真,直到走至历年学生活动展区时,脚步突然顿在原地。
最新一张照片里,少年们正对镜头大笑。
怔了一秒,楼庭似是想起什么,转身看向教授,“您之前说对我有印象?”
“是啊,我又没教过你,纯粹听赵老师提起。小小一间办公室全是她的声音,夸得那叫一个夸张,说你这天赋肯定是从小耳濡目染。”
“那您知道老师现在在哪?我想见见她。”
“可惜,五年前退休就去加拿大了。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一定很高兴。”
怎么总是差这一步。
过去在台大的生活什么样,经历过什么,老师是谁,同学有谁,她全不知道。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她去官网搜索自己的名字,想找到当年的活动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