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幸鱼余光瞟到了何秋山直愣愣地站在台下,他趁着‘穆居易’不注意,飞快地冲何秋山眨了下眼。
何秋山捏紧茶壶提手,最后看了眼那两个男人后,走到了侧边站着。
下那几步梯子时,吕幸鱼走在男人的前面,他一眼就看见站在角落的何秋山,他加快脚步,却不慎踩到了衣摆,何秋山脸色变得慌乱起来,急忙跑了过来。
吕幸鱼还以为自己这次要丢人丢大了,结果在扑向地面时被人提住了后领。
他还没站稳,慌忙转了个身扶住男人的腰,他站在下面一个阶梯,下巴抵在男人胸膛下面,两只手臂牢牢地环抱住他的腰。
吕幸鱼眼瞳瞪得圆溜溜的,睫毛眨得飞快,黑色的瞳仁还闪着细碎的光。
男人皱起眉,“松开。”
这么凶干什么,吕幸鱼幼稚地瞪了他一眼,收回了手。何秋山站咋阶梯下,瞥了眼那男人,两只手掐在吕幸鱼的腰间,将他抱了下来,他温声问道:“没摔着吧?”
吕幸鱼摇摇头,随即眼神又亮起,“秋山哥哥,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好,你唱的都好。”何秋山摸了摸他鬓边的角。
男人淡漠地扫了眼这个杂役圈在小青衣腰间的那只手臂,随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吕幸鱼看着他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的:“装什么呢。”
男人脚步不停,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何秋山打了盆热水来,动作温柔地帮他将头面取下,手指揉捏在他的脖颈后,帮他缓解疲劳,“刚刚班主说了,说你晚上可以在外面吃,想吃什么?”
“好呀好呀。”吕幸鱼仰起洁白的脸蛋看他,“哥,我想吃新开那家酒楼里的香酥鸭。”
他脸蛋有些红,每次厚重的妆面卸下,他脸颊都会泛红,何秋山拧着眉摸了摸,“好,待会儿就去,哥先去换身衣服。”
屋内只剩吕幸鱼一人,他还舍不得脱下这身戏服,趁着何秋山没回来,他又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水袖撩至肘弯,玉白的手臂在被烛火温吞的笼罩下莹润细腻,他小声地念着《凤还巢》的唱词。
“思前情想后事心中好惨。。。。。。”吕幸鱼站得多姿,兰花指掩在唇前涕泣,“。。。想是雪娥生来薄命。。。因此上难得配如意郎君。。。。。。”
江承跟在老板身后,他晃着步子,走到了后台,老板看了眼虚掩着的门,“小鱼儿就在里面,不过。。。。。。”
他话都没说完,江承便推门进去了。
门一打开,江承便看见了这一出好戏。
小鱼儿还没发现,柔软的哭音在屋内晃荡了几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她命薄,你命可不薄。”
吕幸鱼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抬眼看过去,男人倚在门框前,眼神轻佻地盯着他。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吕幸鱼涨红了脸,站在原地,手臂僵硬的垂下。
江承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歪着头看了看吕幸鱼。
男孩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眼瞳清澈水润,羞恼的模样生出一股纯真的稚气,他笑了下,伸手去掐住他软嫩的下巴,嗓音喑哑:“你就是小鱼儿?”
吕幸鱼被掐得有些疼,于是开始恼羞成怒,“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江承没理会他说的话,目光漆黑粘稠,盯着他一张一合的,艳红的唇肉,“跟我吧。”
吕幸鱼莫名其妙道:“跟你?跟你什么?”
江承嗤笑,“装什么纯。”他又贴心地解释道:“当然跟我回府宽衣解带,翻云覆雨,夜夜笙歌了。”
吕幸鱼眼珠震颤,他羞愤地推开男人,“滚!我不要!”
江承被他推开,他慢条斯理地垂下手,语气平静:“你是想一辈子在台上卖笑,还是跟我回去,只卖给我一个人?”
“学徒不好当吧?听说你才十七,住大通铺,被师傅骂的滋味不好受吧?”
“跟我回去,我保你一辈子穿金带银,吃穿不愁。”江承说。
吕幸鱼没说话,手指交叠,搅得不动声色,天翻地覆。
江承走近他,低声耳语:“不是喜欢唱戏吗?我给你在江府专门搭个戏台,给你开个新院子,你一个人住。”
“戏服也可以每天都做新的。”他扫了眼吕幸鱼身上的,轻蔑的眸光掠过妆台上那个陈旧的头面。
男人站在门口,头上还顶着唱戏时的冠,狭长的眼皮半阖,手臂垂落在袖间,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刺在他的小臂处,猩红的蛇信吐露,从腕间探出。在男孩说出那句‘那我不要做外室’时,他唇畔讽刺地弯起,眼中充斥着轻视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