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它哄走了,屠川指挥着自己的人将新来的这些都送进同一间土坑,然后组团清洗。
三米见方的土坑房中横七竖八地放了不少人,都是各地来的玩家,有人动了动手指头,然而还没等他醒来,一股黄色的烟便从空气中冒了出来。
刚刚都快睁开眼的女人手一顿,啪的落在地上,立刻又睡着了。
【A级道具洗魂香生效中:人的灵魂其实跟抹布没有区别,你洗干净了之后,想擦什么就擦什么,不耽误用。】
大概半天,所有过去的记忆都被清洗干净,又足够黄烟注入新的记忆。等到黄烟散尽,有人醒了过来。
伞花从沉睡中起来,就对上一双铜铃似的眼睛,还有高高鼓起的腱子肉和胸膛,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昏沉的睡意似乎才终于褪去了一点。
她眯了眯眼,聚焦看眼前的人,开口沙哑的声音让自己都有点吓着了:“屠哥?”
屠川嗯了一声,将人拉起来,故作不悦地皱着眉毛,眼睛盯着她看:“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怎么睡到现在才起床?”
这种质疑好像经常出现,伞花脑子钝钝地想,她这位丈夫似乎总在怀疑她。
伞花低下头不知道怎么辩解,白皙的手腕被对方大力捏着,皮肉微微往里陷,她想了想,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自己上午的行程:“我带尤妮去打猎了。最近族人吃的不好,我怕回头身体受不了,所以想尽量帮帮你。”
他们在诡异复苏之后就生活在地底,用给诡异上贡来躲避更多的诡异,但人的身体又不是可再生资源,胳膊腿一共就那么多,剁了就没了。别再都快疼死了还得挨饿吧?
她说着讨好地笑了一下,然后透过水盆的倒影看见自己笑得不太好看,连忙又调整了笑容的角度。
屠川的眼睛闪了一下,温顺听话是自愿奉献的前提,在这方面重塑记忆和性格事半功倍,收获总能超过预期。
果不其然,伞花立刻就说:“你是首领,应该以身作则。但你还得保护大家,要不这次别抽签了,我自愿吧?”
她一边说一边认真琢磨着,只取腓骨和左胸第三条肋骨的话,以医生的缝合手法,其实也不是那么耽误做事,她尽量忍着点就是了。
屠川听着她的话,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那么定定地盯着她,盯得伞花都要哭了,对方才轻轻抱了她一下,安抚似的轻拍她的后背。
“辛苦你了。”屠川只说了这么一句,低沉的嗓音传进耳朵里,伞花的耳根就红了。这让她下意识忽略了身体细微的抗拒反应,总觉得跟他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但怎么会呢?他们是夫妻啊。
一抹温热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里,伞花立刻想做点什么安慰他,“别哭别哭,我去看看别人家准备的怎么样了,不行的我来做工作。”
她说着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身后屠川直起身子,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哪有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就连眼泪也只是道具而已。
伞花和屠川的家在天坑的最低处,四周都是比较小的土洞,她出门后恍惚了一下,有点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丈夫是首领却会住在这种地方。
但身体对这里的环境明显很熟悉,伞花一矮身就找到了藏在角落里向上的梯子,她手脚利索地往上爬,寻思着一定要好好跟大家说说。
屠川的手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有点高兴,在屋里来回踱步:“这回吸魂烟的效果很好啊,看来应该不用费什么事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古道那边穿吃的更多了。”
黑幽幽的古道收缩翻涌,将每一寸地方都刮了一边,才徒劳地发现,到嘴的食物又飞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总有人在我嘴里抠吃的?到底是谁!”
“我要杀了他!杀了她!杀了它!杀了祂啊啊啊!”
*
伞花本来是出来劝人主动献出自己的一部分来换取接下来的和平的,但或许是天坑太深梯子太高,她上去之后一个晃神竟然暂时忘掉了这件事。
屠川在这里的地位高,连带着她也受人尊敬,见面的都喊伞花嫂子,言谈之中十分捧着她。
她被捧了几句,虽然不至于飘飘然,但还是有点忘形,想着开门的时间还远,陪幼崽玩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平地尽头立了三只靶子,平时小孩都爱在这射箭,刚吃完饭就已经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过也有些安静喜欢看书的,就默默旁边的石头椅子上捧着羊皮纸学习。
本来负责看孩子的人看到伞花来了就自觉下班了,伞花站在一堆刚到自己胸口附近的小孩中间,被缠得有些无奈,笑容都勉强了起来。
她一把拎过孩子王尤妮,“尤妮宝贝,你们这样一点规矩都没有,什么时候能达成目标啊?”
尤妮本来在撒娇,用金灿灿的小脑袋往她怀里拱,闻言抬头瞪大了眼睛,语气也有点奇异:“伞花婶婶,你也知道我们的目标么?”
伞花下意识脱口而出:“天亮山门开,在那之前,射出三次十环。”
说完她捏捏尤妮的脸:“做到了没有啊?”
尤妮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啊了一声,然后身形闪动,整个人缩小了一圈,整个人大概变得小了一岁,那个大的她的虚影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爆成一团磷粉。
磷粉蓝蓝绿绿,粉粉紫紫,似乎囊括了世间一切炫丽耀眼的色彩,照得伞花眼睛都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