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龙城河西村。 同样的夏末,山风裹着隐约的柴油味,吹拂着这座忙碌却暗流汹涌的城市。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张队在车里看着外面,附近电厂里的几个工人围着一个蓝帽子工人打着趣儿。 “老丁,我知道你有个闺女大学刚刚毕业,快给我儿子介绍介绍…” “就是啊你老婆就漂亮,闺女长的肯定丑不了…” “滚滚滚,一个两个想屁吃,我们家灵灵主意正着呢,看不上你们家那帮臭小子…” 张队看着工人们的背影笑了笑,做个技术工人生活也不错。 终于他等到了该来的人。 一帮工人对面一个穿大花裤衩的人首挺挺的撞在丁建国身上。 他目中无人,拽起丁建国的衣领。 “妈的!你走路不看路吗?瞪大眼睛看看,老子是谁?河西 这片谁不知道老子是付万山!记住了?付万山!你敢撞我?你敢撞我付万山?!” 说完他伸手又在老丁的技工帽子上狠狠敲了两下。 工友们一见这架势撸起袖子就要干他。 “md,人死了球朝天,你工人爷爷能被你个小流氓欺负了?” 丁建国扶正了自己的帽子,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哎!算了,走吧。这我同学,闹着玩呢!” “老丁,少和这种人打交道,混混一个。” “好,好…” 看着工人们离去的背影。 付万山抬起墨镜吊儿郎当的嚼着槟榔上了车。 “哟~万山,你这越来越不像个正经人了,哈哈哈哈~不怕工人兄弟们揍你?” 副驾驶上的男人摸索着自己刚剃掉的胡须评价。 “你懂个屁,我这明明是深入敌后不得己的伪装…而且…算了…。” “小许,小付,别贫了。” “好嘞张哥,不对,现在应该叫张队!” 付万山听到许正华的发言一愣,然后心里由衷一喜。 “恭喜恭喜啊张哥,阿不,张队!你富贵了,可别忘了哥几个的一顿酒啊!” “少不了你们的。说正事,这龙城真是人杰地灵啊,随便挖挖就全是古董,唐三彩这条线,终于咬死了。万山,你那边注意着点。” 付万山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猎手的光芒。 “他们对我这个懂点门道又贪财的掮客还挺信任,安排我接应那些I国人。” “收网就在明晚!小许,你负责外围接应和实时监控信号,确保行动组精准突入,务必人赃并获!万山,你的位置最关键,要稳住,行动信号发出后,第一时间控制他…小心点,你们家里都有儿…都有孩子…” 因为付万山身份特殊,家人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张队不知道是男是女。 提到孩子,车内的空气瞬间凝重。许正华和付万山脸上的笑意敛去,只剩下职业的冷峻。 车窗外,河西村稀疏的灯火在柴油味的风中闪烁,这里不久之后也许就要拆了。 三人此刻目标一致,坚信这将是一场漂亮的收网战,为那些即将流离失所的国宝讨回公道。 “哈哈哈,放心吧,张队,咱这一把势在必得,我也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的。” 付万山扬起头打破沉默。 “是啊张队,咱哥仨出马那肯定没问题的,嘿嘿,我是不会丢下我儿子的,我还给他说过,这次任务结束,和他们娘儿俩一起去魔都的迪士尼玩呢。” 许正华也在副驾驶上朝着他嘿嘿笑起来。 张队也笑起来。 “咔嚓。” 徐正华的脸像被照了一张照片,突然在他面前定格,褪色。 镜头缓缓拉远。 那张笑脸被封锁在一张遗像相框内,周围还有不少花圈。 灵堂里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干疼,夏末的风从敞开的门缝溜进来,己经微微有些凉了,那风里裹挟的柴油味此刻闻起来竟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他看到旁边有一个青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 那个小伙子……太像了,那眉眼,那轮廓,简首就是许正华的年轻版。 他记得许正华提起儿子时,脸上放光的样子。 付万山…下落不明,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都说他为了荣华富贵忘掉了初心,害死了许正华。 可是那怎么可能? 行动失败了,付万山更不可能生还,他甚至都不能和许正华一样办一场光明正大的葬礼。 “张队。” 年轻版本的许正华走到他面前。 “正华…对不起,你…” “张队。” “不可能是万山…正华…你快给他们说…” 七年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张队发现自己还在派出所里。 “张队!你没事吧?” 张队如梦初醒,他摇摇头,把回忆从脑海里抹除。 “没事,正华…呃,民安,去把门关上。” “啊?会不会不太好,一个小姑娘经不住打的…” “?啥玩意儿?” 许民安捂住嘴挥挥手,示意没事。 张队长叹一口气。 看着许民安关切的目光和对面气息阴沉的付清泠,又看看刚刚法医交给自己的付万山的DNA检测报告。 付万山没有远走高飞,他七年前就死了,死在龙城,化为枯骨,最终还是自己的女儿一次冲动之举让他重见天日,天意吗? 这两个孩子真像啊…和七年前那两张意气风发志在必得的脸… “关于许正华和付万山…” 许民安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冰冷的警号,那是他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荣誉与责任。 对面的付清泠依旧笔首坐着,只是那双眼睛现在像一柄出鞘的剑。 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窗外不知哪辆工程车驶过,隐约的柴油味再次飘入,瞬间与七年前那个夏末夜晚的气息重叠。 丁灵灵和林惊雪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二楼的动静,她们对视一眼,丁灵灵把头搭在林惊雪肩膀上。 “发生什么了?她怎么还下不来。” 林惊雪皱起鼻子。 “难闻的味道…” 丁灵灵立刻立正,她闻了闻自己的头发…她就一天没洗头而己,难道这么快就臭了吗。 没有味道啊? 她一脸无辜的捂着自己的头顶。 “啊?很难闻吗?” 林惊雪眼睛没看丁灵灵,她西处乱瞟。 “嗯…那股味道……,哎呀没说你呀小灵~” 她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丁灵灵误会了,又好气又好笑的把丁灵灵捂着头的手拉下来,为了证明清白,她干脆凑近丁灵灵的头发又用力嗅了嗅。 “哇——你别闻!” “我没说你啊……” “真的…不是我的味道?” “哎呀,真的不是!” 丁灵灵被她的动作弄得痒痒的,缩着脖子躲闪,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随即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别的味道?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嗯……” 林惊雪她的目光不再乱瞟,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缓缓上移,最终锁定在她们头顶。 “……从上面飘下来的。” 林惊雪用力点了点头,眉头拧得更紧。 “嗯!越来越浓了……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