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昭珩了然点头,发愁地看着前路荆棘,选了一条看起来阻碍最少的路,对着面前的藤壶丛猛砍了下去。斧刃劈开藤壶坚硬外壳的瞬间,一大团混杂粘液的蓝色孢子雾立刻喷溅出来,滴落在防护服上腐蚀成焦黑的圆斑。
童昭珩吓了一跳,斧头差点脱手。
“过来。”冼观拉过他胳膊,仔细查看后道:“还好,没有穿孔,但估计坚持不了几次。不砍掉这些藤壶,绕着走不行吗?”
童昭珩摇摇头:“会伸出触手来的,可恶心了,会把你胳膊腿儿都缠住。”
冼观想了想,又说:“用这个试试呢?”
他拉开灭火器,对着近处的藤壶一阵喷,白烟散去后,两米见方的藤壶表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童昭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了一下,
惊喜道:“嚯!真不动弹了!”
霜层覆盖之下,藤壶内里有气无力地伸出几根触手,然后耷拉着没反应了。
“太牛逼了,厉害啊,”童昭珩立刻指着前面一大片,点菜一样嚷嚷:“还有这里,快快,全喷上。”
冰冻过后的藤壶变得十分脆生,童昭珩一斧头下去,藤壶壳的裂片立刻随冰碴子一起到处飞,过程相当解压。于是童昭珩抡圆了胳膊,在前面左右挥舞斧头,要把自己过去近二十四个小时里受的惊吓、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一时间冰霜四溅,要是有人在监控上看着这一幕,保不齐以为是什么迪士尼动画片的主题曲背景。
他正砍得高兴,冼观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童昭珩低头,竟见一处藤壶的断口处窜出一支小臂粗细的腕足,直直朝着他小腿而来!冼观二话不说,朝着触手猛踹了一脚,而后用鞋跟狠踩住腕足的尖端,果断扣动灭火器喷嘴,白色的冰雾即刻将其笼罩。
童昭珩迅速爬起,再次挥斧,这次彻底切断了已经半冻的触手。被切断的部分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死透了。
他惊魂未定,感叹道:“你这个飞踢怎么这么万能……”
“嗯?”冼观回过头来,眼神中满是不赞同:“你要多小心一点,别冲得太快。”
童昭珩也老实了,跟在冼观后面清扫确定被冻住的藤壶丛,结结巴巴地问:“小观老师,你是不是学过什么跆拳道之类的?”
“瞎说什么呢。”冼观淡定地走在前面,宛如手里拿的不是灭火器,而是火箭炮,对着满地变异怪物一路喷喷喷。
童昭珩跟在他后面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知道咱们这有哪个实验室做相关的基因实验吗?比如什么实验有可能泄露,引起类似的感染?”
冼观十分莫名其妙:“你怎么忽然叫上您了?”
“因为我觉得你很帅,”童昭珩干笑道,“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但其实你已经救过我好几次了,在以前的循环里。”
“是吗?”冼观听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反问道:“那你呢?”
“我?”童昭珩苦笑着摇摇头,“我次次死,但次次都吓呆,根本没有任何长进,然后换个死法再死一次。但你每回遇到危机,明明是第一次,却都反应特别快、特别冷静,你是怎么做到的?”
冼观沉默了一会儿,举着灭火器四下打量了一圈——一整个走廊都布满了嶙峋的白霜,好像藤壶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蛛网。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天生的。”
“那怎么样才能变得天生这么酷?我也想变得这么酷。”童昭珩絮絮叨叨地小声说,“稍微有点什么事一吓我,我就吱哇乱叫。”
“你也没有特别吱哇乱叫吧,比其他人好多了。”
“那你是没看见……哎,不说了。”童昭珩心道,他们这次在灾变之前就脱离人群下楼了,冼观根本就没机会目睹众生混乱的场面,这么不走心的敷衍安慰也亏他说的出口。
算了,毕竟按照现在的世界线,他俩也不是什么出生入死多次的同伴,自己只是一个冼观刚见面不到两小时的大学生,说到底,对方竟然愿意相信自己的说辞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人一边缓慢朝前推进,渐渐地培养出了一些默契来,童昭珩机械性地砍伐着沿路的冰冻藤壶,随口问:“小观老师,你本来是学什么专业的?我看你什么都能介绍,你是我们学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