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睡为特征的人,有一天也会睡不着觉,隐约有燎夜的梦浸透灵魂,拖拽着他沉溺入可能失去初见鸦的未来。
可这样实在不妙。
大抵有一天初见鸦真的死去,他也只想在初见鸦的墓前献上一束红玫瑰,要新摘的,有水汽的,红得冠冕宝石般的。
然后他会陪着他一起前往未知的死亡国度。
郁宿的脑中闪过尘封已久的问题,来自一选过后赛事主办方邀请的前辈指导,当时结局并不算好,现在亦然。
——没有痛苦写不出好的歌,你有痛苦吗?
他伸手揽过初见鸦的肩膀,低下头,在雪白蓬松的发旋落了一个吻,因不忍惊醒他的睡梦而前所未有的轻缓温柔。
他再度垂眸,对上一双黑夜里睁开的红眸。
眼尾上扬,迷迷糊糊瞪了他一眼。
……
第二日的照常训练时间,流光乐队出现一点小意外,痛失陪伴半年的节拍器。
温与付推眼镜问:“原来那个节拍器呢?”
“坏掉了。”林琳琅趴在鼓面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因为用得太频繁,现在完全卡住不动,勉强开也响得断断续续的。”
温与付拿出手机,准备给维修师打电话:“要不送去修修,用这么久用出感情了,换一个要舍不得的。”
初见鸦拿起这只节拍器,放在眼底端详一会:“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就可以修好。”
“?”温与付看向他,挂在鼻梁的眼镜掉了一半,“难道你会修??”
初见鸦抬起下颌,遥遥一点正捧着焕然一新iPod的谢知柬。
谢知柬无知无觉,对着手心的那块iPod爱不释手,这块宝贝十年前停产,他在x鱼高价收了半年,精心改造内部,甚至换了一板星空蓝漆面的崭新外壳。
完美!iPod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
初见鸦将坏掉的节拍器放在谢知柬面前:“这个坏了。”
他甚至不用说完。
谢知柬沉稳点头,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神情,立刻发挥修理工爱好,翻箱倒柜拿出螺丝刀,这就开始拆外壳处理小小的节拍器。
温与付恍然大悟,向初见鸦比了一个大拇指。
但很快他想起了什么,开始提着菜刀催进度:“五选的新曲怎么样了?最好已经写完总谱了,但没这么快的话有个设想也行,反正先交点东西给我,方便我后续帮你们安排舞台效果和MV拍摄。”
初见鸦瞥他一眼,没有回答。
温与付莫名涌上一丝不太妙的预感,看向郁宿:“你会写完的吧?”
“会写完的,但要等一会……Crow写的前一分钟。”
郁宿摘下眼罩打了一个哈欠,昨夜一夜没睡,现在精神状态极为糟糕,声音有些慢吞吞地说。
“我接过来继续往下写,但目前也止步于这一分钟。”
温与付镜片裂了。
就连谢知柬也诧异看来。
破天荒地,郁宿在乐谱里什么也没写。
温与付菜刀落地:“发生什么了??”
“我不喜欢这个主题。”
郁宿低头启动MIDI编曲键盘,吹起一个粉色泡泡糖,平缓地说,“但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吧,三天内我会克服它的。”
林琳琅从左边笑嘻嘻地插了一句话:“你也会有曲子写不出来的时候吗——哦我知道了,你想起Crow酱了是吗?哎不用担心这个,实在不行你和Crow酱月色下聊聊心不就能解开心理阴影了。”
……就是因为月色下聊过心所以才写不出来。
郁宿将他的话置若罔闻,平静地戴上耳机,没有搭理。
“……”温与付深吸一口气转向初见鸦,“好吧,有这前一分钟也行,你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风格?”
初见鸦抿着刚温好的牛奶:“再说吧,不着急。说不定这前一分钟的谱子也要大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