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皇宫。
皇宫分前殿和后宫,而前殿两旁,还有偏门三十二房,其中西边十六房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老人坐在其中,正和一人坐在那里对弈。
“首尊。”来人轻轻唤了一声。
老人须发皆白,眼神锐利,闻言微微侧首。
“寒江剑宗和万仞剑宗的传信。”来人垂首道。
老人未抬眼,只拈起一枚棋子落下。
来人将信放在桌边,恭敬行礼后,悄悄退下。
“五大剑宗中,你倒有不少势力。”对弈之人笑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阴寒。
老人端起手边的茶水,缓缓道:“不过是结盟,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若寒江剑宗知道当年是你坑了他们,以致唐门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不知道那位寒江剑仙作何感想?”对弈之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棋盘上响起一声脆响,老人指间的黑子裂开细纹,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一子,“唐门本就与寒江剑宗结下仇怨,我不过是推波助澜。”
“可你派去的那个废物坏了事。”对弈之人冷哼一声:“他应该直接杀了那小姑娘,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这个道理夏首尊应该比我明白。”
老人神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
当年棋差一招,那个人没有干脆利落的直接下手,反而拖到唐门的人来相救,让那小姑娘活了下来,确实会后患无穷。
“唐门与寒江剑宗因为二十年前那件事结下死仇,可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如果不是十八年前唐门内乱,让唐门这些年来一直在休养生息,我看五大剑宗,就剩四个了。”对弈之人继续说道:“你对那小姑娘下手,嫁祸给寒江剑宗,就是想逼唐门灭了寒江剑宗,只要唐门出手,万仞剑宗看在姻亲的面子上定会出手相帮。但依附唐门的门派众多,若唐门倾巢而出,五大剑宗另外三个还能坐得住吗?一场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啊,哈哈哈。”
对弈之人的笑声清晰地回荡在屋内,颇有几分尖锐。
“算计是好算计,可你没料到,唐老太爷竟会忍下这口气。”对弈之人微微摇头:“你以一己之力得罪了唐门和陆斯年,这可不是个好结果。”
“陆斯年也很让我刮目相看。”老人冷哼一声,眼神冰冷。
“这位陆尚书也很能忍,明明猜到伤害自己女儿的人就是你,所有的线索也都指向你,却依然上下朝碰见你时,与你客客气气打招呼。”对弈之人落下一子:“如此心性,真不愧是当朝最年轻的六部尚书之首。”
“呵,当年提拔他,难道不是因为宸妃?”老人也落下一子:“陛下过于爱重宸妃了。”
“所以当年宸妃进了冷宫之后,你也去见过她吧。”对弈之人拈着棋子,笑着问道。
老人猛地抬眉,一股强大的杀气散出,整座房屋微微摇晃。
对弈之人手轻轻一挥,将那股杀气压了下去。
老人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对面:“大监,在这宫里,宸妃两个字是禁忌。”
“难道不是首尊先提起的吗?”被称作大监的对弈之人从容落下棋子,拿起桌上的一杯茶。
“冷了。”老人平静道。
“不妨。”对弈之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杯底,那盏凉茶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冒出腾腾热气,他轻轻地吹了吹气,喝下一口。
“用绵劲诀来热茶,大监的内功越发精纯了。”老人深深地看了眼对坐之人。
一身紫色蟒袍,皮肤比起年轻女子来说还要更细腻几分,一双眼眸总是带着几分妖邪和狠厉。这就是曾跟随当今陛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过战功,后又掌大内事务,文臣武将无不对其客客气气,是真正意义上宦官们的最高首领——掌印大监,浊彦公公。
浊彦大监放下茶杯,目光掠过桌角未拆的信封。
老人会意,不再纠缠先前的话题。只是拆开信封,在看到关于太初剑典的猜测,眉头微微一皱,继而看到那个姓谢的少年时,眉头微微舒展,最后看到那莫名出现的一柄剑,眉头彻底锁紧。
“哦?看来是个很好,又不是那么好的消息。”浊彦大监挑眉问道。
他很少能看到这位掌管影卫司的首尊,脸上会浮现如此复杂的神情。
老人颔首,将信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