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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不想你冷（第2页）

下一刻，沈麟“看”到了。

不是强行突破他精神壁垒的粗暴试探，而是一缕极其细微，甚至有些笨拙的精神力，像初生的藤蔓嫩芽，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精神图景边缘。

每次都会被无形的精神屏障撞倒，每次又能坚强到爬起来继续撞，笨拙到让沈麟感觉，放他进去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就那一瞬间，原本坚硬如冰封的精神屏障水般柔化，那嫩芽看到机会霎时间钻了进去。

沈麟的精神屏障不再坚不可摧，两人正式建立了精神联结，宿卯可以肆意在他的精神图景中畅游。

那是一片被暴风雪笼罩的荒原，黑色的冻土龟裂，精神碎片如同锋利的碎冰在风中飞舞。

精神体黑虎踞守在荒原中央，伤痕累累，对着突然出现的外来者发出威胁的低吼。

Psyche-Link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人性化的赞许：“精神联结初步建立成功，稳定性：低。请考生开始精神疏导。”

宿卯呼出一口气，总算进来了。

但他的精神丝情况却不妙，那微弱的精神丝，在踏入这片暴风雪荒原的瞬间，差点要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沈麟的精神图景内部，比从外部感知时更加混乱，黑虎的低吼如同实质的声波，混合着冰雪冲击着那点微弱的绿色。

按照标准流程，宿卯现在应该尝试靠近那头充满敌意的黑虎，用精神力包裹它，梳理它纠缠混乱的能量，安抚它的暴戾。

但他现在做不到。

“看”着那头比他整个人还要庞大数倍、龇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的猛兽，很从心地……缩了缩他的精神丝，甚至也不敢再凝聚出一根粗壮的，生怕惹怒了黑虎，一巴掌被拍死。

宿卯操控着那缕精神丝，避开了荒原中央的黑虎，开始沿着边缘游走——如果那慢吞吞的、时不时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移动能被称为“游走”的话。

沈麟的意识静静旁观。他想看看，这个连精神丝都操控得如此蹩脚的向导，在进入了他的核心地带后，能玩出什么花样。是会被瞬间吓退，还是会不自量力地尝试那些注定失败的标准流程？

宿卯的选择出乎他的意料。

它没有试图去安抚那头充满敌意的猛兽。只是蜷缩在边缘，找到一道最深的裂隙，然后，开始笨拙地织补。

它将自己拉成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一点一点，将那道象征着旧日创伤的精神裂隙的边缘粘连起来。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且毫无技巧可言，与其说是织补，不如说是一种固执的填充。

风雪不断摧毁它的成果，它便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开始。

黑虎警惕地注视着这一切，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怀疑。

沈麟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向导都知道，面对如此混乱狂暴的图景，首要任务是找到精神核心进行梳理和安抚，而不是在外围做这种徒劳无功的手工活。

“你在……做什么？”沈麟的意识在精神图景中凝聚成形，俯视着那点渺小的绿意。

宿卯的声音带着全神贯注地紧绷：“这里破了个洞，风呼呼往里灌，你肯定很冷。”

沈麟愣住了。

冷？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彻骨的严寒。

从未有人在意过他的精神图景是否冷，他们只在乎它是否稳定，是否强大，是否可控。

黑虎的低吼声渐渐停了。它歪着头，巨大的金色眼瞳里倒映着执着闪烁的微光。

时间在精神图景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那道裂隙竟然真的被一种毫无美学可言的方式填补了起来，虽然粗糙，但呼啸的风声在那里确实减弱了。

然后，那缕精神丝似乎耗尽了力量，颜色黯淡下去，缓缓从裂隙边退开，缩回了宿卯的体内。

现实中，宿卯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细汗，但他抬起头，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点小小的得意：“看，我说了，不会伤害你的。”

他指了指沈麟，又指了指自己，“我只修了修你的‘墙’，别的都没碰。”

沈麟感受着精神图景中那处细微却真实的变化。那片区域，似乎真的不那么冷了。

一种极其陌生又近乎荒谬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累得气喘吁吁、眼神却纯粹得如同其精神丝一般碧绿的向导，第一次，对那句“我不会伤害你”的想法，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头始终紧绷着准备攻击的黑虎，此刻虽然依旧踞守，但尾巴尖却无意识地轻轻卷了一下。

沈麟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才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这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仿佛在他冰封的世界里，撬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