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曾艺道心机深沉,面上也未曾显露丁点表情。
谢无痕又问:“多福娘娘逃出皇宫后被卖到了杜家为奴对吧?”
曾艺道的语气似是而非,“少卿大人的调查进展不小啊!”
谢无痕继续说下去:“多福娘娘定是在杜家遭遇不测,故尔,曾先生才会收柳氏为徒借此留意杜家动向,直至找到那个孩子;故尔,那个孩子长大后为报母仇杀死了杜玉庭,对吧?”
曾艺道不置可否:“少卿大人不如将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
谢无痕反问:“刘达忠和周元泽为何会成为那个孩子的仇人?”
曾艺道轻舒一口气,语气不疾不徐:“今夜曾某只会回答少卿大人一个问题,少卿大人确定是这个问题?”
谢无痕冷着脸:“你尽管回答便是。”
曾艺道抬眸望向虚空,目光深沉而哀伤:“你说得没错,师妹的死与杜家脱不了干系,曾某后来打听到,和师妹一起逃出宫的那个顺子,便是被杖毙于杜家后宅,而师妹,许是想为顺子申冤去敲了登闻鼓,结果死于判官刘达忠的刀下。”
“怪不得。”谢无痕如梦初醒,许多杂乱的线索瞬间理顺。
他又问:“这一切与周元泽有何关系?”
曾艺道叹了口气:“据说杖毙顺子的人便是周元泽。”
谢无痕微微蹙眉:“他为何要杖毙顺子?”
曾艺道摇头:“曾某试图找杜家奴仆打听过,但当年在场奴仆全被发卖,故尔一无所获。”
又说:“师妹与那顺子亦是奴仆,自是有千百种理由被主家夺去性命。”
谢无痕沉默片刻,继而以肘支案凑近他,“曾先生既然心悦于自己的师妹,也当对她所生孩子有几份顾念,如今那个孩子一心要取周元泽的性命,其中凶险想必曾先生一清二楚,为那个孩子的安危着想,曾先生也当向本官如实道出她的动向。”
曾艺道轻笑:“她没你想的那么无能!”
谢无痕面色不变:“你确定?”
“事实就摆在面前。”
“曾先生这是在给自己的冷漠找借口。”
“那可是师妹给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不该冷漠吗?”
“那也是你师妹的孩子。”
“曾某可不愿看到他们骨肉团圆父慈女孝的场景。”
“所以你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陷入险境?”
“曾某自是看着她呢,她很安全。”
谢无痕追问:“她在何处?”
“曾某说过,今夜只会回答少卿大人一个问题,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
谢无痕沉沉盯了他片刻,随即起身:“行,既然曾先生不愿说,本官也不强求。”他说着再次俯身凑近他,与他四目相对,语气里溢出森森寒意:“但曾先生且记好了,你对本官隐瞒一日,你便不得自由一日。”说完不再废话,转身走出了茶室。
夜幕下,他的背影冷冽而挺拔,犹如一座山峰。
曾艺道看着那背影,再次幽幽地轻笑一声。
墨香院里,张倩儿也看到了那片火光。
她倚着门框问:“那边的天怎么都变红了?”
冬叶回:“许是走水了。”
她感慨,“这样的大火,怕是要死不少人吧。”
话刚落音,身后便传来李建业的声音:“我胸口痛死了,快来给我揉一揉。”
见张倩儿不理,他气恼地斥骂:“你个娼妇,没长耳朵吗?”
张倩儿这才转身往屋内走,语气不屑:“我若是娼妇,那夫君算什么,嫖客么?”
李建业咳了几声,随后不住地喘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他仍是满腹气恼:“你如今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利了,怎的,嫁到李家莫非还委屈你了?”
说到“嫁到李家”,张倩儿也忍不住恼火,若非当初情非得已,她怎会与这么个痨鬼相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