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这才悠悠醒来,揉了揉眼,拿起马鞭,道了声:“好呢,夫人坐稳罗。”
马车掉了个头,一路疾行,驶向平安巷。
马车里,张秀花用巾子给她擦身上雨水,边擦边问:“究竟怎么回事,怎会有官兵来抓你?”
苏荷叹了口气:“失手了,没想到周元泽防备心这样重。”
“无论如何,小姐没事就好。”
“我自会没事,至于周元泽,只能下回再取他性命。”
张秀花软声劝慰:“小姐也不必急于一时,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随即瞥见苏荷用手托着另一侧手臂,心头一沉:“小姐受伤了?”
苏荷答:“无事,皮外伤。”
张秀花急忙拿出药膏:“我来给小姐上药。”
苏荷松开手臂,仰头靠在车壁上:“待到了平安巷再说吧。”
张秀花万事都依着她,点头应了声“好”。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到达慈济院门口。
青叔出门来迎,见苏荷一身狼狈,急忙吩咐小莲去备热水。
院中的娃娃们想上前与苏荷嬉闹,也被青叔一力拦下:“小姐今日疲惫了,你们莫要再搅扰小姐了。”
苏荷也笑了笑:“待我下回过来,再给你们带好吃的。”
娃娃们高兴地应下,这才各自回屋歇息。
盥室里,苏荷已脱下花娘的衣裳,坐进了浴桶。
热水荡漾,轻抚着肌肤,令她满身的疲惫也得到了舒展。
今日惊魂一场,她总算平安归来,心中多少有些庆幸。
张秀花伺候她沐浴,一眼望见她受伤的胳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再一眼又望见她后背上的鞭痕,皮伤肉肿纵横交错,就连背上那道胎记也被盖住了。
她兀地落下泪来,“怎……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苏荷轻舒一口气:“姑姑放心,都是皮外伤。”
张秀花哽咽着:“明明伤这样重,小姐还这般轻描淡写。”
她安慰她,“我本就皮糙肉厚,以前在李姝丽那儿没少挨打,如今这点伤不算什么,养几日就好了。”
张秀花仍是担忧:“可如今小姐日日与姑爷同食同寝,这伤要如何养?若被姑爷发现要如何解释?”
苏荷沉默半晌,低声回:“总有办法的,我再想想。”
沐浴完,张秀花又给苏荷包扎好伤口,再给她换上谢家少夫人的行头。
除了面色苍白些,她看似与先前没什么区别。
张秀花问:“背当真不痛么?”
她答:“放心,受得住。”
“胳膊能抬么?”
她答:“能抬。”
临出门,苏荷还不忘交代青叔:“万一谢无痕过来问起什么,青叔该知道如何回答吧?”
青叔慈祥地笑了笑:“小姐放心,春兰都跟老朽交待清楚了,老朽不会说错话的。”
苏荷福身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坐上马车回府。
雨夜的街道空旷而寂寥。
久不停雨,街面的积水越来越多,有些路段的积水甚至漫过了街边花坛。
张秀花看着车外的雨幕:“眼下怡春楼那边应该散了吧?”
苏荷答得漫不经心:“散不散的,都跟咱们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