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提步往前走,走得不疾不徐。
每走一步,人群便会自动后退,给她空出一方空间。
她最终走上了大门左侧的一块坡地,昂然站立,傲视人群。
夏日艳阳下,苏荷面若芙蓉,目光坚定:“我相信各位并非恶人,也相信我谢家并无恶人……”
一中年汉子高声打断她:“那偷汉子的谢家老夫人算不算恶人?那与嫂子通奸的谢家二爷算不算恶人?”
苏荷目光一转,盯住那位汉子沉沉发问:“先不说我谢家,先问问这位大哥,你可为梁国做出过什么贡献?你的家族可为梁国做出过什么贡献?”
那汉子一哽,随即冷哼一声,“咱们可都是些平头百姓,吃饱喝足已是万幸,哪还能做什么贡献?”
其余人等也跟着大声附和。
待附和声止息,苏荷才掷地有声地开口:“没错,你们只是些平头百姓,每日只需着眼于生计、只需着眼于一日三餐,压根儿没闲功夫去理会什么家国大事,但你们且记好了,你们能做一个吃饱喝足的平头百姓,你们能这般百无聊赖地去搬弄是非,乃是有人在你们身后保家卫国、乃是有人在为你们负重前行,就如,我的公公骠骑大将军谢磊,为抗击外敌而战死沙场,我的夫婿大理寺少卿谢无痕,为护百姓平安而殚精竭虑,谢家累世功勋贡献卓著,就连皇上对谢家都是恤孤念苦关爱有加,偏偏就是你们,却因一些狗屁倒灶之事对谢家说三道四落井下石,你们当真无愧吗?”
众人瞬间无声了。
有人垂首,绞着指头思索。
有人在嘀咕:“她说得好似有些道理。”
还有人不服,大声质问:“那些狗屁倒灶之事未必不是实情么?”
苏荷反问:“是实情又如何,不是实情又如何,此乃谢家家事,外人无权过问,谢家也并未因此事而伤害过任何无辜之人
,故尔,也无须向任何人做出解释。”
众人再次无声了。
片刻后又一男子起头:“你是谢家少夫人,自然帮着谢家说话。”
苏荷神色坦然:“你说得没错,我是谢家人,定要帮着谢家说话,敢问这位大哥,倘若我到处宣扬说你母亲伤风败俗说你父亲作恶多端,你会如何?”
男子瞬间暴怒:“你敢!”
苏荷轻笑:“你不也本能地护着自己的家人么?”
一众围观的人也跟着笑起来,气氛看似得到了缓和。
男子却拉不下脸,气得捡起一块板砖,狠狠朝苏荷掷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怔住了,就连苏荷也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那块板砖飞向自己。
眼见着板砖就要砸中她的脑袋,从旁突然飞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她身前。
板砖结结实实砸中了黑影伸出去的手臂,继而被弹落。
苏荷抬眸,看到了谢无痕白皙而冷峻的脸。
她一顿:“夫君?”
他问:“娘子没事吧?”
“贫妾无事,夫君可有被砸到?”
他回,“我无碍。”
继而转身看向掷板砖的男子:“你有什么不满冲本官来便是,向一女子下黑手,算什么好汉?”
男子见他一身官服,吓得霎时矮了气焰:“小……小人不过是一时冲动。”
谢无痕正要吩咐差役将此人拖下去,苏荷却一把拉住他,小声道:“夫君勿要生气,勿要再……火上浇油。”
她转头看向人群,目光盛满灼灼光辉,向众人介绍:“这便是我的夫君,亦是大理寺少卿谢无痕,大家今日过来不是想看他吗,那现在就好好看看他吧。”她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许骄傲。
谢无痕昂然立于坡地上,仪表堂堂,却也气势威严:“没错,本官便是谢家大郎谢无痕,骠骑大将军谢磊乃我父,谢家老夫人徐南芝乃我母,你们不是对谢家宅院之事颇感兴趣么,今日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本官定然一一作答。”
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得又沉又重,明显藏着戾气,听得人胆颤心惊,哪还有人敢就谢家狗血之事正面与他较量?
就连刚刚扔板砖的男子也偷偷闪身逃了。
众人兀地纷纷跪地,跪成一片。
齐呼:“拜见少卿大人,少卿大人万福。”
形势突转,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