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的,姑姑不必多虑。”
她早就看出,大理寺那个刘祈年是个酒囊饭袋。
谢无痕自是知晓刘祈年是个酒囊饭袋,只是没想到他连敷衍都敷衍得如此不负责任,“他当真抓了两名流寇?”
吴生轻笑:“哪有什么流寇,不过是他随口一说。”
“咱们这位大人的胆量倒是越来越大了。”
吴生又笑:“看看咱们这位大人最后会落到谁手里。”
话刚落音,小六子进屋禀报:“头儿,赵公公来了,说是皇上传您进宫。”
他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皇帝的身子本安逸了好些时日,这几日许是太热,热得他肝火上行夜不成眠,又有些旧疾复发的兆头。
谢无痕踏进未央殿时,皇帝正卧在软榻上喘气,喉管里“呼呼”响,好似藏着一个风箱。
他进殿行礼,道了声“皇上万岁”。
皇帝让他平身,叹了一声:“哪有什么万岁不万岁,时候一到,谁人能躲过黄泉路?”
“皇上乃九五之尊,定能康健如故的。”
“你也不用安慰朕,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
皇帝说着给他赐座,又让赵富奉茶,“子谕好些时日没来,朕也便好些时日没煮茶了,今日就将着饮一盏吧。”
“待皇上康复了,臣再饮皇上亲自煮的茶。”
皇上点头:“成、成。”末
了朝赵富扬了扬手,示意都退下。
宫仆们皆鱼贯而出。
殿中只剩下二人。
皇帝强撑着身体,从软榻上坐起来,沉声问:“那事查得如何了?”
他答:“还需要些时日。”
皇帝摇头叹息:“别忘了,朕只给了半年时日。”
他急忙伏地而跪:“臣谨记。”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皇帝咳了几声,缓了缓:“听闻太子和二皇子都找过你?”
他起身答:“是。”
“都想拉笼你?”
他再次应“是”。
“你都拒绝了?”
“臣自然要拒绝。”
皇帝激烈地咳起来,咳得像喉管里煮了一锅粥,“汩汩”乱响。
谢无痕忙上前给他抚背,抚了半晌才堪堪止咳。
皇帝满目无奈:“朕这两个儿子啊,一个胡作非为却懦弱无能,一个谨小慎微却心狠手辣,两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野心勃勃,这几日谢家那桩旧事传得满城风雨,便是他们的手笔吧?”
谢无痕如实答:“没错,是太子这边的人。”
皇帝一声冷笑:“皇后不安生啊,周家不安生啊,他们眼下就盼着朕早日崩逝才好。”他说完又开始咳。
待他咳完,谢无痕试探着开口:“皇上,您别忘了,您还有一个五皇子。”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子谕此话何意?”
他答:“皇上可以试着……多关心五皇子。”
皇帝闭上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片刻后才打开眼眸,语气深沉暗哑:“子谕可知,在这深宫里,朕关心谁,便会害了谁。”
又说:“朕知你托了赵富关照五皇子,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