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得令,飞奔出府。
此时大理寺。
刘大宝已被传唤至刑讯房。
抬眸望去,房间四壁刑具累累,中间的炭炉里还插着烧红的烙铁。
刘大宝心头发沉,却仍稳住情绪,朝坐于太师椅上的谢无痕伏地而跪:“小人拜见少卿大人。”
谢无痕面无表情:“你可知本官为何要传你?”
刘大宝回:“小人不知?”
“那你可知杜玉庭被人杀害之事?”
“小人今日去杜家当值时已获悉。”
谢无痕俯身凑近他,低沉的语气里带着迫人的威压:“听说你常被杜玉庭谩骂殴打,如今他被人杀了,你应该感觉到很高兴吧?”
刘大宝吓得身子一颤:“小人不敢,小人靠着杜老爷讨生活,怎敢生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谢无痕重新坐直了身体,语气意味深长:“但据本官调查,杜老爷很可能是被一名心有怨恨的奴仆所杀,而你刘大宝,完全有这个动机。”
刘大宝吓得拼命磕头,边磕边求饶:“小人冤枉啊,小人从未怨恨过杜老爷,更不敢对杜老爷起杀心,昨日小人一直在家侍奉老母,左邻右舍皆可作证,还望大人明查。”
谢无痕语带嘲讽:“左邻右舍又不能时时看住你。”
刘大宝吓得哭起来:“哪怕给小人吃一百个豹子胆,小人也不敢如此行事啊,望大人明查、望大人明查。”
谢无痕笑了笑,突然换了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其实此事也简单,你只须说出杜家有哪些奴仆对杜老爷怀有怨恨之心,你便可顺利摆脱嫌疑。”
末了又补一句:“若提供的线索有效,说不定本官还能给你一定程度的奖励。”
此时刘大宝才猛然惊觉,这个少卿大人恩威并施,不过是为了套他的话而已,不过是为了让他不留余地言无不尽而已。
他再次伏身:“小人进杜家不过才短短一载,平日里也仅是为杜老爷煮煮茶、制作饮子而已,与府里其他奴仆不曾打过太多交道,所以……小人也不知杜家有哪些仆人会怨恨杜老爷。”
谢无痕有些失望,但面上颇为克制:“你不必急着现在给我答案,回去后再好生想一想,且记好了,你的名字还在我这儿挂着呢。”
最后一句话,仍然带着威胁的意味。
刘大宝深吸一口气,道了声“多谢大人”,继而匆匆离开了大理寺。
吴生问:“头儿觉得此人是否可疑?”
谢无痕摇头:“临危不乱,倒是不简单,但并非凶手。”
他说着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继续去翻看杜家市券吧,说不定很快能找到凶手了。”
但刚行至公房,便望见被侍卫拦在门外的阿四。
谢无痕朝侍卫扬了扬手,侍卫这才放阿四进门。
阿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脑袋上大汗淋淋。
他一时也顾不得旁的,开口就说:“姑爷,家里出了点事儿。“
谢无痕神色一顿:“出了何事?”
阿四答:“少夫人今日突然被老夫人叫去佛堂,罚抄佛经。”
谢无痕凝神片刻,转身往屋外走,边走边吩咐:“备车,回府。”
吴生一时反应不及,慢了半拍才跟上,嘴边嚷嚷着:“头儿这么急做什么,不过是抄经而已,又不会伤着少夫人。”
谢无痕懒得理会他,径直上了马车。
到达府邸时已是暮色时分。
徐南芝正在正院用晚膳,旁边还有张倩儿作陪,连韩嬷嬷与梅子都破例上了桌。
谢无痕进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他面色冷峻,大步流星跨进屋中。
徐氏连忙招呼:“子谕来啦,没用晚膳吧,快,韩嬷嬷,给子谕加一副碗筷。”
韩嬷嬷堆起满脸的笑,“奴婢这就去拿碗筷,少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