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光,所过之处,镜片接连炸裂成更细碎的晶尘。
谢邑唇角微勾,只是靠在一处虚空的黑柱旁,静静欣赏阙烬兰的力量线条和敏捷的残影,这不是盲目追击,而是精准无比的围猎。
玉白带着薄茧的手指穿透层层虚影随后骤然收拢。
“给我出来。”
清脆的四个字落下时,她的五指已扣住一团不断挣扎的黑影。那冲天辫在她掌心扭曲变形,发出不甘的咆哮,随后渐渐沉寂。
无数镜片终于停止晃动,每一片都不约而同地映出同一个画面。
飞扬的黑发拂过碎片,黑衣包裹之下的薄肌极具力量感,美眸垂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羽毛。
小鸟直接把那烦人精徒手捏死了。
好厉害,真喜欢。
谢邑这么想着,大步走了过去,手却极为仔细地帮眼前的女人理了理头发,将粘连其中的镜子碎片一个一个挑了出来,安心地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
随着那冲天辫被消灭,二人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从此间推了出去,又回到了镜房之中。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镜房之中早就汇聚了许多个光头无牙仔,有老的也有年轻的,全部都眼巴巴地看着阙烬兰手中的翎羽。
阙烬兰拿着那根羽毛的手不自觉上下左右的挪动,感受着光头无牙仔们目光的自动跟随,玩心四起。
“有点意思哈。”
诡异小品结束之后就有小燕鸥的羽毛,这会又来了一个。
小品日复一日地上演一成不变的事物,老人们一遍又一遍地被迫观看,日益无聊日益烦闷,可他们却没有能力走出名为年迈无力的这间屋子,于是阙烬兰和刘海被吸纳其中后就要去表演新奇的、有趣的情节。
而这里呢?
老人们被要求有自理能力,否则就深陷“被抛弃”“被厌恶”的牢笼之中,这种看不见的精神压力日益蚕食着他们的神经,每当他们在镜子前面对自己的皱纹与白发,就会产生一种名为焦虑的情绪。
老了啊,老了怎么办啊?
死了倒还好说,一闭眼一蹬腿的事儿,化作几两灰,子女们每年祭拜一下也好,忘了也好,总归不给他们添麻烦。
可如果没死呢?
如果他们不能认出子女们了,不能自主行走了,不能自己吃饭了。。。。。。要人二十四小时在身边照看着怎么办?
孩子们多辛苦啊。
阙烬兰将羽毛放在手中,想明白了几次异度空间和小燕鸥羽毛出现的关窍后也不拿着玩了,看着面前的光头无牙仔们,心绪一下子变得沉重了些,那三个裁判早就因为镜鬼的消失而不见,徒留近百老人在这个偌大的足球场六神无主。
“你们从前是怎么才算那什么——合格老人?”
阙烬兰看着面前的老人们,试着开口交流。
“把这个解开就可以了。”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瘦弱的光头无牙仔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链子,链子的另一端连着一个年轻版的光头无牙仔。
原是如此。
阙烬兰点了点头,就近检查一个套着链子的老人,发现锁扣里的纹路和镜房的钥匙恰好呼应,便对着站在一旁的谢邑出声道:“谢邑,镜房的那把钥匙。”
几乎在她说完的同一瞬间,一把钥匙就被递了过来。阙烬兰接过插入老人的锁链之上,果然,锁扣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