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着阙烬兰的嘴形,谢邑轻轻点了下头。
他绝对不会认错声音。
八年前,王如椿向他告知母亲死讯时,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曾让他深信不疑。他不是没想过那或许是真的,也不是没怀疑过,是王如椿为了爬上主任之位而对母亲下了毒手。可他唯独没想过,真相竟是王如椿亲手将母亲藏了起来,整整给暗无天日地关了八年。
房间内谢尽雪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看着面前的王如椿,抱起手臂来好好打量了他一番,而这一眼,便注意到屋门旁闪过一瞬的衣角,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没事儿,就想看看你。”
知道谢尽雪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王如椿垂了眸,但眸底还是稍稍颤动出几分光点:“你是不是想问谢邑的情况。”
谢尽雪沉默了一瞬,随后,一声叹息沉沉落下。
“你是不是已经对他……”
“嗯。”王如椿没有隐藏,“但他命大,没死成。”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明里暗里动过几次手……他很幸运,也还算有勇有谋,何况……身边现在又多了个人。”
话音未落——
“啪”地一声脆响。
谢尽雪猛地抬起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王如椿脸上。她双眸灼亮,像是燃着冰冷的火焰,从齿缝间挤出他的名字:“王如椿。”
王如椿偏着头,用指节慢慢揩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却没什么波澜:“没办法。”
他淡淡地说。
“你知道的,走到这一步,我所做的一切,早就由不得自己了。”
他背对着幽深的洞穴,正站在房屋与黑暗的分界线上。刚刚那一巴掌带来的嗡鸣还未完全从耳边消散,就在听觉恢复的刹那,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抵上了他的后脑。
那是一支枪管。
王如椿知道现在自己死不了,自己的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撬开,于是即便被枪抵着,他也依旧泰然自若,甚至因为谢邑和阙烬兰的到来,重新端起了那副皮笑肉不笑:“阿雪,你看,八年了。。。。。。你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甚至还有心开起玩笑。
“他旁边的是阙烬兰,不打个招呼吗?”
没人理会他,空气中陷入了沉默。
阙烬兰感受到谢尽雪和谢邑的情绪复杂,也没出声,只是随时盯着王如椿的动向。
但还是没忍住看了眼面前的谢尽雪。
这就是谢邑的母亲。。。
女人裹在一张羊毛毯里,露出的皮肤因长年不见天日,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纹路,但往昔锻炼留下的肌肉已显而易见地流逝,让身形显出几分孱弱的感觉。
她的眉眼与谢邑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比他的那份冷硬多了些许柔和。
岁月不败美人,困顿不败美人,磨难不败美人。
“确实,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