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吧,刻我妻子的名字就可以了,”曼斯说,“不要把‘夔门行动组’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告诉学生们,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还很遥远。犯不着他们为我们悲伤,他们应该还觉得屠龙是个有趣而热血的事,值得他们奋斗一生。”
曼斯轻声说:“这样多好。”
“我没有说,他们只知道有人离开了我们,我表现得很平静。”校长说,“只是不知道回到校园以后怎么圆这个谎,谁给你代课啊?你这学期还有课呢。”
“施耐德吧,他很想继续当教授。”曼斯从鼻孔里喷出一口烟,“就说我们去执行新的任务了吧,反正世界很大,龙族遗迹到处都有,永远都能说他们忙于新的探险。过些年,这件事公不公开也就无所谓了。”
“好,就按照你说对。”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最亲爱的几个弟子……”
“老师!”
呼唤打断了曼斯,老人眨巴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看到了叶胜推着轮椅上的亚纪走来,亚纪的双腿还包扎着白布,下面空落落的,看样子是进了龙的肚子里。
“这不是幻觉吧?”曼斯慢慢地说着,好像咀嚼着什么一般。
“绝不是,你带来的三个学生,叶胜,亚纪和塞尔玛,他们都还活着。”
“是吗?”曼斯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太好了……太好了……”
“老师!”亚纪双手转动轮椅,靠近抱住了老人,从他的胸膛处抬起脸来,濡湿的黑发下满脸泪痕。
“哭什么?你们好我就安心了。”曼斯伸出颤抖的手,抹去亚纪脸上的泪痕,他看向校长,“亚纪身体里的毒素不要紧吧?”
“不要紧,她被咬掉了双腿,大量的失血反而没有让毒素成功进入身体。”校长说。
“那就好,那就好……”雪茄落入水中,曼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老师……”亚纪伏在老人胸口,泣不成声,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叶胜将她抱起来,发现她已经哭晕了过去。
“告别完了吗?告别完了赶紧拉回去救治!”
戴着白口罩的医护人员快步走来,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好好好,我们立马过去。”
叶胜抱着亚纪走向直升机,身材曼妙的医护人员正想离开,旁边沉默已久的校长忽然开口:
“麻衣还是那么善良啊……”
医护人员停下脚步,用余光看他。
“嘴巴上说着麻烦,还是放不下妹妹……”
“那没办法,”医护人员冷声道,“十年前已经被你们整死了一个,总不能放着剩下这个彻底不管。”
说完她似乎是不想再多跟校长有所交流,径直离开了。
银发老者目送着她的背影,苦笑着:“被讨厌了呢。”
他转过身,抽出胸口那朵即将盛开的玫瑰,放在曼斯的胸口,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站了起来。
四面八方涌来灯光,探照灯照在校长身上,军警的车包围了江堤两岸。
这个老人默默地起身拍了拍婴儿的脸蛋,把他的小脑袋纳入自己怀里,将黑伞遮在自己头上。
“真安静啊!”曼施坦因教授摘下眼镜,他在图书馆二楼,看着楼下的学生渐渐散去,只剩下围栏上扎满的白色饰巾,“新学期,有人离开我们了,新生们还没有成长起来,我们又已经老了。让人不由得觉得很安静。”
“是啊,很安静。”古德里安也很感慨,“有件事我很好奇,在你知道路明非的3E考试成绩前你就对他不再怀疑了,我听说你还在网上下注他一定能通过。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会瞒你的,我们不是同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好朋友么?”曼斯坦因教授耸耸肩。
“这说法有点奇怪……”
“本来就是事实啊。我打消了对路明非的怀疑。”曼施坦因指了指远处的钟楼,“只是因为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说路明非无需怀疑,是最优秀的龙血后裔。”
“守夜人会这么说?”古德里安惊叹。
“对,但是没有任何解释。”
古德里安教授眺望着那间从不开放的钟楼,“我总是很难把守夜人联想成你的父亲,你长得看起来就不像该有父亲的样子。”
“他让我和我的母亲生活过得很糟糕,让我压根没有童年,其实我对他说不上有什么亲情……不过要说屠龙者,他大概是世上唯一的能和校长相比的人吧!”曼施坦因说,“有些事我还是相信他的,至少……托他的福气,我在博彩会上赢了一大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