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玉这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昨夜你自己回来,怎得不先说一声?真是担心死我了,生怕你被刺客掳走了。”
聂相宜闻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含糊其辞地说道:“我那时酒醉未醒,忘了。”
说着她心神一动,顺着钟灵玉的话问道:“有刺客么?”
“捕风捉影的,倒未曾真的瞧见。羽林军也没抓到人。”钟灵玉顿了顿,“只是听闻三殿下连夜出了宫,听说和晋王余孽有关呢。”
晋王余孽?三殿下昨夜带她出宫,是为此原因吗?
聂相宜心中升起些难言的失落,她还以为,殿下是特意送她出宫。
“不说这些了,你没事就好。”钟灵玉见她沉思,便话锋一转,“昨日不得闲,我今日是来找你说些体己话的。”
说着,她便给聂相宜打了个眼色。
聂相宜知她大约是有话要说,便摒退屋中奴仆,独留二人在屋内。
钟灵玉这才握住了聂相宜的手,神情间带着隐约的忧虑,“相宜,你当真,非三殿下不嫁吗?”
聂相宜闻言一怔,不知她怎突然说起这个,茫然地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
“其实祖父与我,都不希望你嫁与皇室。”钟灵玉开门见山。“一来是你性子单纯莽直,若是进了皇室,只怕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二来……”
她的话微微一凝,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索片刻之后这才说道:“你知道三殿下为何会出宫而居吗?”
“为了神策司公务?”聂相宜的回答有些迟疑。
“这只是明面上的原因罢了。”钟灵玉摇摇头,压低了几分语气。
“这原也是宫闱秘闻。太子殿下身体向来不好,久病不愈,又在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没能保住性命。”
“司天台便说起,三皇子与太子殿下是同天所生,命格相冲,这才致此。未免冲撞了太子,皇上这才让三殿下远居宫外。”
这话让聂相宜无端想起,她也是因为那破道士的三言两句,迁居别院。
她不知为何嘿嘿傻笑了一声,“看来我与殿下同病相怜……”
“相怜什么呀!”
钟灵玉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就连三殿下名字里的‘承’字,也被皇上下令不许用了!那可是象征皇室宗祧传承的啊!”
“所以三殿下,本应叫谢承知?”
聂相宜皱了皱眉,而后顿时忿忿,替谢知不平起来,“皇上此举,让三殿下名为皇子,实则连宗亲也不如!岂非太过厚此薄彼!”
“谁叫太子殿下是故皇后所生呢。”钟灵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故皇后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又并肩扛过晋王之乱。后来故皇后难产,死在皇上最爱重她的那几年,皇上如何能不记挂。”
聂相宜瘪着嘴,心中替谢知觉得不公。
钟灵玉后又接着说道:“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聂相宜懵然摇头。
“这意味着,三殿下很难有继承大统之可能。”
“皇上真是偏心!”聂相宜越发心疼起谢知来。
那般优秀的人,年纪轻轻便能独掌神策司运筹帷幄。只因出身,还未曾比,便早已满盘皆输。
说着她又歪着头疑惑,“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钟灵玉无奈地叹了口气,“祖父疼爱你,是谁都知道的事。你若是嫁与了谁,便是将整个钟家都一起绑了上去,明白了么?”
聂相宜这才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所以若我嫁给三殿下,来日太子登基,外祖因为我的缘故,必定会遭到忌惮。对吗?”
“明哲保身,是这个道理。”钟灵玉点头,“其实无论是谁继承大统,都最好是不嫁入皇室为好。”
她看着聂相宜神色怏怏,不由得再次叹气,“若你执意要嫁,嫁太子,也比嫁三殿下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