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老爷。”林向晚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柔柔的,娇滴滴的。“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的。”
“府医说了,你这身子好著呢,除了有点肾虚之外,当真是找不出什么別的毛病,腰上的伤口也恢復的不错,虽是躺著不能动,但平日里只要別少了吃喝,便是再活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话,宋鸿涛非但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甚至是满脸绝望。三五年?现在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难以忍受的煎熬,要是三五年,他真的会疯掉的啊。
“不用担心,我没有给你下毒。”林向晚笑了笑,仿佛在喃喃自语,又仿佛在衝著宋鸿涛倾诉著什么,然后小脸儿便有些迟疑,其实究竟有没有毒林向晚自己也不是特別清楚。
宋鸿涛毕竟是国公。
那么多眼睛盯著呢,不给熬药煎药终究是不太好。
林向晚还想让儿子继承国公的爵位,不想落下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名,是以多少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那些珍贵的药材,又不能真的熬煮给宋鸿涛喝,那简直是在暴殄天物,是以林向晚多是这里拔几颗杂草,那里挖一把树根,再伸手拽几片树叶,还会往药罐子里加一些奇怪的东西,诸如蟑螂,苍蝇,毛毛虫,老鼠尾巴,铜丝蛇,洋辣子之类。
每日变著法子不重样,这样熬出来的东西,能不能治好宋鸿涛的瘫痪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是喝不死人的。
林向晚终究是个女人,不太喜欢那种血了呼啦的画面,这样每日三次给宋鸿涛餵药,便成了最大的乐趣。
“对了老爷,你知道吗,这些时日我日日给你餵药,寧平县里的老百姓,都夸我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媳妇儿呢,相公遭了难依旧不离不弃,都说我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好人。”
我踏马寧愿你別照顾老子……宋鸿涛於心中咆哮著,瞪大的眼珠子里满是憎恨,嘴唇拼命的抽搐,舌头却不听使唤,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
“我这好名声,甚至都传到了朝堂上。”
“寧和帝还下旨,给我封了一个八品孺人,虽是最低级的封號,但也算是个贵族了。”
咕吱。
一听到这话,宋鸿涛只感觉胸腔中一阵憋闷的疼,嘴巴里便涌出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刚刚吞下去的药汁,混合著一些猩红。
毒妇,毒妇!
贵族?
你也配?
浓郁的怨毒几乎化作实质,配上满是血丝的眼珠子,大约会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毛骨悚然。
林向晚也不在意,拿起一条手绢仔细擦拭著宋鸿涛唇角,下巴,和胸口的污渍,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任谁瞧见这般模样大约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贤妻良母。
“同册封誥命一起的,还有册封宋琦为世子的旨意。”
“我的儿子,被册封世子了,你开不开心?”
咕咕咕!
喉咙里是一连串难以名状的声音,一股一股暗红色的液体不断从宋鸿涛口中喷出。
国公的爵位啊。
那可是宋家先祖,於战场之上无数次的廝杀才杀出来的爵位啊。
就这样便宜了这毒妇的杂种。
他不甘心,不甘心吶!
他死了之后,究竟要以何顏面去见宋家的列祖列宗?
一双眼睛死死的瞪著林向晚,嘴唇剧烈的哆嗦著,目光中的怨毒犹如化作实质,恨不得將林向晚千刀万剐。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从未有过的后悔。
他后悔,不应该抢了梅迎雪。
他后悔,应该早点將宋言,杨妙清全给掐死,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后悔,当初怎地就瞎了眼,会看上林向晚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