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满率先看他一眼:“等会儿别说话。”
何饭皱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拿着青菜路过何饭身边,邵满抬手敲了他一个脑瓜崩,“这是来自大家长的命令。”
……
饭菜上桌。
邵满望了谢盛谨一眼,看到她吃得速度均匀,动作矜雅,他都看不出谢盛谨喜不喜欢这些菜。
按理说是喜欢的。
餐桌上没人说话,邵满也身心俱疲,不想开口。食不言的良好习惯在这个闹腾的家里彻底贯彻了这半个小时。
吃完饭,邵满让何饭去收拾。
平时两人还会剪刀石头布争论一番,但今天何饭利落地把碗和盘子叠在一起,抱去厨房了。
谢盛谨站起身。
邵满仰起头:“怎么了?”
谢盛谨:“我去帮忙。”
邵满顿了下,“不用,今天本来就该他干活。”
于是谢盛谨坐下了,“我之前也这样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吗?”
邵满抿了抿唇:“你从谁那里知道的?”
“服装店老板。”
又是服装店老板。
邵满又问:“还有别人告诉过你吗?”
“为什么这么问?”谢盛谨说,“你是不是不太想告诉我?”
啊?邵满惊悚地看了谢盛谨一眼,没看出她的心情如何,才嗓音艰涩地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问别人告诉了我什么?”谢盛谨微微蹙眉,“是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吗?”
邵满闭上了嘴。
他没怎么面对过谢盛谨这一面。几年前谢盛谨对他从一开始就是怀柔方针娇气政。策,装乖讨巧一个不落,两人关系亲近后她就更黏糊了。
但现在谢盛谨对他的态度像对犯人,或者间谍,这种步步紧逼式的追问和审讯没有太大区别,邵满知道自己瞒不了太久,谢盛谨已经走到了贫民窟,就意味着她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他俩的共同回忆实在太多,只要稍稍顺着藤滑下去就能摸到瓜。
而邵满完全处于劣势,他不知道谢盛谨知道了一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更不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但这时候谢盛谨又说话了。
她突然诚恳道:“对不起,邵哥。”
邵满感到茫然。
“我只是有些心急了。”谢盛谨放轻声音,殷殷望着邵满,看上去很真诚,“我没有要逼迫你的意思。”
邵满肢体僵硬。
“我失忆了。”谢盛谨温言道,“邵哥也知道。十六岁到十八岁的记忆对我很重要,我很想知道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满犹豫了一下,“你是17岁后半年才到贫民窟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谢盛谨想知道16岁左右的记忆,那就应该去一圈层寻找。
但谢盛谨笑了起来。
“真的吗?”她的眉眼间荡着盈盈的笑意,“看来我找对了方向。邵哥可以给我讲讲一些之前的事吗?”
邵满绞尽脑汁也敷衍不过去后,只得开启话题:“大概就是,你在你的家族受到了一些人的迫害,掉在了我家旁边,呃,然后我把你带回来,我和你,还有何饭,就是去洗碗的那个,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然后我和你一起去了一圈层。嗯,再后来,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我们就分开了。”
邵满讲得头皮发麻。
他从未觉得自己讲故事的能力如此差劲过,但这段话确实花费了他两分钟的时间,他必须要一边讲一边想,并着力使这段故事变得平平无奇又乏味异常,不勾起任何人的好奇心。
但他这招使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