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今朝点头,继续说:“而第二机械厂,让他们把即将吃进去的红烧肉吐出来,自然不高兴,但需知,这红烧肉本就是咱们做出来的,得先有人做,他们才有得吃。他们生产制作过程中,如果缺了海州厂的技术,就无法继续下去。如果海州厂只是技术顾问,便完全不用对生产时间、质量等承担责任,而如果是合作者的身份,那就是风险共担。”
沙厂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轻松,随着秦今朝的话语,心里头构思着等会在会上该怎么阐述自己的观点,该怎么说得委婉些,但表达的意思却要明确、有力度。
“还有就是,我们可以承诺,便是这次的废水利用装置都装配到全化工系统,之后也会有持续性的合作,我们以后会继续技术的革新、改造,这点,从海州厂专门成立了技术革新办公室就可以充分说明,咱们对于技术革新的重视程度,想必管厂长也不会放弃送到嘴边的红烧肉。”
沙厂长点点头,胸有成竹,他对沈总工说:“到时候咱们两个配合。”
沈总工重重点头,“放心!”
在这样的场合里,秦今朝虽然是废水利用装置的设计者,但还真说不上话,就得靠着沙厂长和沈总工两人互相配合了。
不过,身为大厂的厂长和副厂长,秦今朝绝对相信他们有这份能力。
果然,在他们两位默契的合作下,化工部和管厂长都同意了合作经营的提议。之后,在化工部几位领导的见证下,双方根据责、权、分工,签订了协议,所得的利润,刨除掉上交给化工部的部门,按照三七分成,海州厂占三成。
…………
“哈哈哈”,沙厂长喝了不少酒,心中敞快无比。
晚上是管纵横请客,也邀请了部里领导,不过他们都谢绝了,就是机械二厂的人和海州厂的三位,反而更自在,敞开了吃喝。沙厂长喝了不少酒,在酒桌上跟管厂长称兄道弟的,相谈甚欢。
论行政级别,论工厂规模,第二机械厂和海州厂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儿,但细聊起来,两人却有类似的成长背景,都是从技术员一步步升职,成为一厂之长的。据管厂长说,他也是上头没人,单凭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打拼出来的。
不过,沙厂长对此嗤之以鼻,之后,对扶着他的沈总工和秦今朝说:“我才不相信,他要是没点关系,领导为啥不把生产任务交给一厂啊。”
他自己是凭着本事升为厂长的,却总觉得别人是靠着关系的,这让他在同级别、同职位人的面前总有种优越感,自负,瞧不起,却又羡慕。
两人在酒桌上谈天说地,也聊了很多正经事。凑在一起算物料成本,算利润所得,算各自能有多少分红。
当然,这只是大概数,到时候产品报价多少得由会计核算之后,按国家标准去定价。
但化工部下辖的直属企业,各省的化工企业,林林总总,怎么也得几千家,算下来的利润非常可观。
要是以前,财大气粗的海州厂根本不在乎这点利润。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天然气严重缺乏,每月的生产任务完不成,但上级不会因为原料的短缺而调整下达到海州厂的生产目标。
也就是说,生产任务完成所获的额外奖金没有了,那么,员工福利也就没有了。
从建厂以来,海州厂就以福利优厚,远超于海州市其他工厂、单位而闻名,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海州厂,就是为了这些高福利。
职工们都习惯了,过年过节的啥都发,吃穿住用行厂里都管。
俗话说,由奢入俭难。
沙厂长担心福利大幅度减少的话,职工们不满的情绪太重,从而引发一些麻烦。有了跟机械厂合作赚得的这笔利润,就可以用来给职工发福利,可以稳定海州厂广大职工的心。
第二天,应管纵横厂长之邀,秦今朝一行三人去第二机械厂参观。
机械厂位于市郊,距离化工部开车的话,大概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再往东开一点就是庄稼地,据说以前都是抛荒地,解放以后,平整土地,才成了大片良田。
管厂长笑呵呵地领着他们下车,说:“我们第二机械厂不比海州厂规模大,就是个二百多人的小厂子,当初建厂的时候城里没有合适的地方了,就选了靠近城郊的点儿,好处就是空地大,将来规模扩大,还能扩建厂房。”
沙厂长:“管厂长目光长远。我们海州厂虽然规模略大一些,不过也是建在远离市里的城郊之地,这点跟机械厂还是挺像的。”
两人在前面边走边聊,秦今朝和沈总工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有厂里其他干部帮着做介绍。
秦今朝问了下厂里的基本情况,又去厂区里实地做了参观,看了生产出来的产品,又跟技术员、工程师们做了交流,便对厂里的水平有所了解。
下午,一行三人跟机械厂的领导和技术骨干开会,又请秦今朝做了废水利用装置的介绍。
这个装置是秦今朝设计的,又是全程跟进、监督做成实物的,这种介绍信手拈来,机械厂的技术骨干们听得津津有味,不停问问题,一场介绍会开成技术交流大会,从下午一直开到晚上7点多,还意犹未尽。
管厂长只好吩咐食堂将饭菜送过来,跟沙厂长感慨,“海州厂不愧是部里直属大厂,就是人才济济!你看秦今朝同志在我们这里多受欢迎?我们的工程师们都把他当成老师了!比不了啊!”
沙厂长哈哈笑着,有些得意地说:“他是常四海教授的高徒,我们厂也就他这么一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