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就该被你所弃,就该设下圈套诓我去送死?”
她背过身去,肩膀隐隐颤动,只道:“当年之事,是我问心有愧。”
沈行的心绪却平静起来,他看着她的背影低低道,“问心有愧,就别再拒绝我,也别应承着给我议亲。”
“我已嫁作他人妇,你还巴巴地扰我……”月色下,宋婉转过身来,双眸幽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怎么这么贱?”
沈行只觉得心脏钝痛不已,恨声道:“你是不是恨不得我当年就死在外面?”
宋婉垂下眼不再回答,唇角轻轻勾起凉薄的笑,纤细的身影转身逶迤而去,渐行渐远隐入墨染般浓稠的夜色中。
这是宋婉与沈行相识的第四年,她本以为他早就魂归冥府。
谁知他却带着对她的恨归来。
又爱又恨。
第2章四年前,大昭四十年,宋婉十六岁。犹记得那年的夏末暑气难消,她还……
四年前,大昭四十年,宋婉十六岁。
犹记得那年的夏末暑气难消,她还在青州宋府,日子过的百无聊赖又隐秘刺激。
那段时日连绵不绝的雨,宋婉至今都记得。
雨水将窗外的芭蕉叶洗的绿油油的,雨滴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尤为容易入眠。
那时她正在胡榻上小憩,忽然被不远处廊下的嘈杂声吵醒。
起身推开窗,将窗子一扇扇用叉竿撑好,潮湿的空气扑了满面。
院中不知何时抬进来八口大红漆的雕花箱子,上面系着喜庆的红绸,还有执雁礼。
再仔细看去,箱子上刻着“荣”字,小厮婆子们正在清点着,舚舌咂嘴的。
成箱的胭脂口脂,钗环头面,案上还搁着犀牛角。
宋婉倚在雕花的窗沿边,眸光淡淡看着,知是荣亲王世子的聘礼到了。
前几日才过了小定,这是纳征下大定来了。
这门亲事对于父亲一个都水清吏司的五品郎中来说,本来是高攀了的。
姐姐是高嫁,应举家欢喜才是。
但……天上哪里有掉馅饼的事呢,那炊金馔玉养大的世子,其实是个病秧子,身子骨差得很。
据说,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终日闷在府里连门都不出,性子乖僻邪谬,几乎是个废人。
荣亲王寻遍名医也无法找到根治之法,不知哪里来的高僧,断言姐姐与世子八字相合,可合婚冲喜。
宋婉刚欲将窗子放下,便看见连廊低垂的凤尾竹帘下,婢女们脚步匆匆而过。
“不好了,娴小姐又闹起来了……”连廊下的婢女对另一个婢女慌忙道,“我去请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