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鸣岐在来东宫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么一天了,所以在骆俊熙提出后,她带着骆俊熙到了一个四面没有什么隐蔽物的房间中,让凤来仪在外面守着,等骆俊熙提意见。
骆俊熙见骆鸣岐考虑的这般周到,眼中异彩连连,在到了地方之后,他也不再卖关子,说道:“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陛下透露出要将你立为皇太女后,我们六个或多或少都接到了一些拉拢,特别是我,刚刚下朝便有人问我对此事的意见,当时我根据我们商议的结果,透露出我对这件事不满的意思。”
骆鸣岐点点头,这确实是他们当时商量出来的结果,她示意骆俊熙接着说下去。
“如今你要开办新学,陛下将此时交代在我手中,虽然工部已经插不上手了,当时拉拢我的其他人却难免盯上了这一点。”骆俊熙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骆鸣岐。
骆鸣岐接过纸张,低头粗略地扫过几眼,提取出上面的主要信息后惊诧道:“这些人都联系过你?”
这张纸上,不仅有朝廷大员,甚至还有一些地方官员,都一致表示愿意帮助二皇子给骆鸣岐使一些绊子。
骆鸣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起来。
虽然她知道这个国家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但是当证据真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骆鸣岐也忍不住心中想要骂街的冲动。
她自然不能苛求这些当习惯了蛀虫的人忽然之间清醒了,想要开始兢兢业业地当地方父母官了,但是她得到皇太女之位的第一件事,如果就这么被他们给搅合了,日后她可以猜得到,她必然寸步难行。
骆俊熙道:“我知道殿下生气,但是如今我们需要解决这些人,毕竟从明面上来看,我们是不合的,所以如果让我在工部尽心竭力地帮你……”
“不行。”骆鸣岐舍不得这个暗线。
虽说工部没有户部和吏部那么油水充足,但是只要是有大工程,那些在户部和吏部吃足了油水的蛀虫们,也会忍不住想要掺和一脚这些利益。
由此可见,工部也是一个贪官污吏很喜欢的部门。
骆俊熙作为骆鸣岐明面上的敌人,可以和这些人多多沟通,掌握许多证据,现在她才刚刚获得东宫之位,所以不愿意让他们两人的真实关系被发现。
骆鸣岐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就是说,我建学校这件事,是不能通过工部来办的……工部给我派发下来的多少银钱?”
骆俊熙对答如流:“八千两,只是有些人觉得这些银钱可以多经几手,若是真的这么下来,殿下拿到手中的钱,便要打对折了。”
打!对!折!
建一个小小的学校确实花不了多少钱,因为学校里面不需要雕梁画栋,不需要一步一景,只要建好几个能上学的屋子,几间能住人的房子就行了。
根据骆鸣岐对如今的物价的了解,她很清楚,八千两尽够了。
不仅是尽够了,说不定还能剩下一半来。
但是这样的钱财,落到骆鸣岐手里的时候,竟然还要打对折!
如果骆鸣岐真的是那种在深宫中被养大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能说出来“何不食肉糜”的话的小公主,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这么糊弄住,等到工部的人说他们已经把学校建好了,手里的银钱没有剩下多少,甚至还不大够。
那骆鸣岐能怎么办?
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并且用自己私库里的钱把“不够”的那些给补全。
但是很不巧,骆鸣岐早就知道了如今的物价,如果换算成骆鸣岐比较熟悉的单位来看,一两银子,就相当于五百块钱,而如今一件青砖大瓦房建起来,也不过需要一百两银子,骆鸣岐的理想的学校大小,不过是能装得下一千来人便够了,也根本不需要什么青砖大瓦房,五千两银子……
足够了。
骆鸣岐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带着条子去找工部要钱,钱窝在我自己手里,怎么用,还不是我说了算?”
骆俊熙立刻懂得了骆鸣岐的意思:“也就是说,殿下这件事想要亲力亲为,越过工部,直接找工人么?”
“对。”骆鸣岐点了点头,解释道:“这般下来,他们拿出来是明晃晃的银钱,而不是价格之类的都可以造假的材料,也可以侧面向他们证明了,我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好,我因为不信任你,不得不将这些事都大包大揽,自己全部做完。”
骆俊熙听完骆鸣岐的解释,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法子,只是这么下来,工人可能会不大好找,并且你也会得罪工部中的人。”
“他们迟早是要被我换下去的。”骆鸣岐在说到这些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自己仍在桌子上的那几张纸,眼神阴沉一瞬,道:“这些蛀虫早就习惯了做一个尸位素餐之人,我并不想给他们什么机会了……他们不配。”
骆鸣岐眼中的情绪使得骆俊熙也忍不住觉得可怕,只是这种可怖,却没有任何坏处,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会帮你看着好材料以及工人的。”
“那就多谢二哥了。”骆鸣岐站起来,和骆俊熙一起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那些时刻关注着骆鸣岐动向的人,根本不知道骆鸣岐和骆俊熙一起,将他们一定盯上的那八千两银子,全都揽了过来。
等这天的乔迁宴会差不多散了,骆鸣岐把司少渠叫来,问道:“这些日子,你还适应么?”
司少渠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过这样的日子,这么舒服的日子,他不能说自己完全适应了,毕竟心中着实惶恐,但也不能说自己不适应……怎么可能会不适应呢?吃饱穿暖,自己的妹妹也在这些日子里逐渐好起来了。
他很感谢骆鸣岐能给自己这样的生活,但他也知道,自己以后的生命也都会属于骆鸣岐了。
他当然不会不满,他只恨自己没有多几条命,能够让他多为骆鸣岐赴死几次。
司少渠点了点头,说道:“回殿下,很适应。”
“适应就好。”骆鸣岐单手托着下巴,打量了一番司少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