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蔺才离罕见地直接拒绝,“现在报告,他们会立刻把我调离案件。”
“也许你应该被调离。”司编年向前一步,“这已经不仅仅是案件了,才离,有人明显在针对你。”
暴雨敲打着铁皮屋顶,噪音几乎淹没了他们的对话。蔺才离靠在墙上,突然显得筋疲力尽:“七年了,编年,你从未问过我父亲的事。”
司编年沉默片刻:“那是你的隐私。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
“如果我现在想说呢?”
这是七年来第一次,蔺才离主动提出要谈论自己的过去。司编年感到心脏莫名加速跳动,不是因为案件有了突破口,而是因为蔺才离终于要向他敞开那扇始终紧闭的门。
“我在听。”他简单地说。
蔺才离深吸一口气:“我父亲不是外界报道的冷血杀手。他是在进行研究,一种关于人类心理极限的研究。那些受害者。。。他们是自愿参与的。”
司编年皱眉:“实验导致死亡?”
“不,实验是安全的。有人篡改了他的研究数据,栽赃陷害。”蔺才离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那种特殊墨水,是他实验室成员之间的识别标志。理论上,配方只有两个人知道——我父亲,和陷害他的那个人。”
“你认为陷害他的人回来了?”
“或者是模仿犯,但可能性很小。墨水的配方从未公开过。”
司编年靠近一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蔺才离抬头看他,雨水从他睫毛上滑落,像是眼泪:“因为我需要你相信我,编年。就像七年前我们第一次搭档时那样,没有任何理由地相信我。”
“我始终相信你。”司编年脱口而出,“但这不够,才离。我需要事实,需要证据,才能保护你。”
“如果事实会颠覆一切呢?”
司编年抓住蔺才离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微微皱眉:“没有什么事实能改变我们是搭档这件事。”
蔺才离轻轻挣开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只是搭档吗?”
这句话在雨夜中轻轻回荡,比任何枪声都更震撼司编年的内心。七年来,他们之间从未越过那条线,即使是在最暧昧的时刻——共度新年夜、为彼此挡子弹、在医院守候整晚——也始终保持着“搭档”的安全距离。
但此刻,司编年感到那条线正在模糊。
——
三天后,案件急转直下。在蔺才离父亲的故居中发现的证据,直接指向了蔺才离本人。赵峰不得不下达命令:暂时停职蔺才离的所有职务,接受内部调查。
司编年闯进赵峰办公室:“这明显是栽赃!才离怎么可能愚蠢到把证据留在自己父亲的旧居?”
“程序就是程序,编年,你比我清楚。”赵峰面色铁青,“除非你们能在四十八小时内找到有力反证,否则上级会正式立案调查。”
司编年找到蔺才离时,他正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面前摊着所有案件资料。
“你被停职了,不该再看这些。”司编年伸手想合上文件夹。
蔺才离按住他的手:“陷害我父亲的人叫周泽天,是他最得意的学生。父亲去世后,他消失了十年。”
司编年坐下:“你为什么从未提起?”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杀人犯的儿子。”蔺才离苦笑,“连我都曾怀疑过父亲是否真的无罪,直到三个月前,我收到了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上面是用那种特殊墨水写下的简短信息:“他回来了,而你会成为下一个。”
司编年感到一阵寒意:“你隐瞒证据?”
“我本打算自己处理,不想连累你。”蔺才离直视他的眼睛,“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错误的选择。我们一直是两个人一起面对一切,不是吗?”
这是蔺才离第一次明确承认“我们”的存在。司编年感到心中某种长久以来紧绷的东西突然松弛下来。
“周泽天的目标是毁掉你,就像毁掉你父亲一样。”司编年分析道,“但他为什么选择现在?为什么通过连环案件来引你出局?”
蔺才离的眼神变得复杂:“因为我快要接近真相了。父亲去世前留下了一份名单,上面是所有实验的参与者。我找到了其中一人,他愿意作证。”
“名单在哪里?”
“只有我知道地点。”蔺才离站起身,“而现在是引出周泽天的唯一机会。他一定在监视我,一旦我行动,他就会现身。”
司编年立即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太危险了,这是孤注一掷。”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吗?”蔺才离问,声音里带着司编年从未听过的脆弱。
司编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起车钥匙:“我们还有四十六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