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纸箱堆满了书房角落。 祁若初书架最高层空了。 她踩着梯子,将几本厚重的金融年鉴挪开,露出后面尘封的角落。 一本硬壳烫金的《莎士比亚十西行诗》精装本被抽出来。 书脊蒙着薄灰。 云晚晴瘫在客厅地毯上改剧本卡壳,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初初!别咬数据线!” 她伸手去捞啃充电线的小猫。 脚不小心蹬到旁边半开的纸箱。 哗啦。 箱子里一堆旧书和笔记本倾泻而出。 “啧。” 她只能放下猫去收拾。 指尖划过一本硬壳日记本的边缘。 本子没扣牢,啪嗒一声摊开。 泛黄的纸页间,滑落出一张折叠的信笺。 纸张边缘磨损,透着时光的淡褐色。 云晚晴疑惑地捡起。 展开。 娟秀却略显稚气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她大学时的笔迹。 【亲爱的学姐:】 【每次在图书馆三楼窗边看到你,阳光落在你睫毛上,像撒了金粉。你的眼睛,让我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山顶看到的星空,那么深,那么亮,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回忆猛地撞上来。 大二下学期。 图书馆靠窗的固定位置。 那个总是穿着白衬衫、气质清冷的文学院研一学姐。 她偷偷观察了对方整整三个月,才鼓起勇气写下这封从未敢送出的信。 后来听说学姐出国了,信就被她随手夹进了日记本。 脸颊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想把信揉掉。 冰冷的声线自身后响起,像刀刃划破空气。 “星空?” 云晚晴浑身一僵,触电般想把信藏到身后。 迟了。 祁若初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 居高临下。 她刚取下那本《十西行诗》,此刻书还攥在手里,指节用力到泛白。 目光死死钉在云晚晴手中展开的信纸上。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滚着从未有过的浓稠暗色,冰冷,压抑,裹挟着骇人的风暴。 “念。” 祁若初的声音沉得可怕,命令不容置疑。 云晚晴头皮发麻。 “就……就是大学时随便写的……” “念!” 声调陡然拔高,如同冰层炸裂。 祁若初向前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了。 云晚晴指尖发颤,被迫低头,硬着头皮念出那些羞耻的句子: “……阳光落在你睫毛上,像撒了金粉……眼睛像……像星空……那么深,那么亮……” 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头顶传来。 祁若初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信纸。 动作带着戾气。 纸张在她指间发出不堪承受的细微呻吟。 她垂眸,视线扫过那些倾注了少女情怀的字句。 再抬眼时,眸底只剩下冰封的寒潭。 唇角却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 “星空……” 她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咀嚼某种剧毒。 “云编剧的比喻,很烂漫。” 云晚晴觉得难堪又憋闷。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试图站起来。 祁若初却猛地俯身! 一只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扣住她的肩膀! 将她整个人掼向身后冰冷的墙壁! “砰!” 后背撞上坚硬的墙面,震得云晚晴眼前发黑。 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祁若初的身体随即压了上来。 滚烫。 坚硬。 带着雪松冷香和滔天的怒意。 一条腿强硬地挤入云晚晴双腿之间,膝盖顶住脆弱的大腿内侧敏感处,将她死死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另一只手则用力扼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距离近到鼻尖几乎相触。 祁若初灼热的呼吸带着毁灭性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过去?”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过心脏,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危险的寒意。 “那现在呢?” 扼住下巴的手指收紧,力道大得让云晚晴感到疼痛。 祁若初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那双被盛赞为“星空”的眼睛此刻近在咫尺。 深邃的瞳仁里没有星辰,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怒意的旋涡,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的情绪,只剩下纯粹的、掠夺性的黑暗。 “现在——” 祁若初的声音压得更低,滚烫的唇息擦过云晚晴冰凉的唇角。 禁锢她下巴的手猛地松开,滚烫的指尖却带着惩罚性的力道,重重抚上她紧闭的眼睑。 粗粝的指腹狠狠揉过她脆弱的睫毛和颤抖的眼皮。 “谁的眼睛更亮?” 质问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下。 指尖的力道近乎粗暴,带着一种要揉碎什么的狠戾,在她最敏感脆弱的眼周皮肤上肆虐。 “嗯?” 尾音上扬,裹挟着不容置疑的逼迫。 云晚晴痛得吸气,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视野一片模糊的水光。 屈辱、愤怒和被逼到绝境的反抗一股脑涌上来。 “放开我!祁若初你神经病!” 她奋力挣扎扭动,膝盖顶撞对方的小腹,双手胡乱地去推搡那堵禁锢她的火热胸膛。 “你凭什么管我写给谁!你又不是……” 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 祁若初猛地低头! 滚烫的唇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某种更深的、失控的东西,狠狠碾压下来! 不是吻。 是噬咬。 是惩罚。 是宣告。 牙齿凶狠地磕碰在柔软的唇瓣上,带来尖锐的刺痛。 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强悍力量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疯狂地席卷她口腔里的每一寸气息和所有可能的反抗。 掠夺。 吞噬。 仿佛要将那个被盛赞拥有“星空之眼”的学姐,连同那段让她失控的过去,从这个身体里彻底清除! 云晚晴被这狂暴的侵袭击溃。 所有的挣扎都被轻易镇压。 身体在滚烫的怀抱和冰冷的墙壁之间被挤压研磨。 唇舌被反复吮吸啃噬,痛感和一种灭顶的奇异酥麻混杂着席卷全身。 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被动地承受这风暴般的掠夺。 冰冷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滚烫的脸颊滑落。 那滴咸涩的液体滑到两人紧贴的唇角。 祁若初的动作猛地一滞。 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狂暴的侵袭骤然停止。 她微微退开毫厘。 灼热的呼吸依旧喷在云晚晴被蹂躏得红肿的唇上。 她垂着眼,死死盯着那滴眼泪滑落的轨迹。 禁锢着云晚晴身体的力量,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随即,她做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动作。 她没有撤离。 反而再次低头。 滚烫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充满矛盾占有欲的力道,轻柔地印在云晚晴的眼睑上。 舌尖小心翼翼地卷走了那滴咸涩的泪水。 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与刚才的暴烈判若两人。 一个落在泪痕上的、带着掠夺者余温的吻。 混乱中,那封惹祸的情书从祁若初指间飘落。 打着旋儿,轻轻落在散落一地的旧书堆上。 泛黄的纸张摊开。 在信纸的右下角,最不起眼的位置。 一行小小的、几乎被忽略的落款,此刻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 To:坐在第三排靠窗的白月光。2018。5。20 2018年5月20日。 大学剧院。 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公演日。 祁若初缺席金融系毕业典礼,独自坐在剧院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阴影里。 目光穿过舞台炫目的灯光,落在那个扮演朱丽叶、光彩夺目的女孩身上。 那个位置,正是图书馆三楼,云晚晴固定偷看“学姐”的座位。 那个“学姐”,在那天下午,穿着常穿的白衬衫,坐在了那个靠窗的位置上。 平静地看完了整场演出。 灯光下。 泛黄的情书静静躺在尘埃里。 那句“To:坐在第三排靠窗的白月光”,像一枚沉默的炸弹,在死寂的空气中引爆了迟来五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