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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真假颠倒忆如刀（第1页）

短暂的蛰伏，是为了更疯狂的爆发。

悟空强行压下立刻再次冲击封印的冲动，《黑莲魔经》运转，贪婪地汲取着黑莲的能量，修复石躯上因之前疯狂举动而崩裂的细微伤口。

那新生的力量带着冰冷的毁灭特性，所过之处，剧痛依旧，却也将那三重封印持续侵蚀带来的慢性痛苦暂时压制了下去。

痛苦稍减，神魂便有了片刻的清明。

而这片刻清明，带来的却不是宁静，而是比蚀骨之痛更加残忍的折磨——那些被黑莲和仇恨反复冲刷、早己烙印到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百万年未曾愈合的伤疤。

灵山，大雷音寺。檀香袅袅，梵唱庄严。八宝功德池微波荡漾，莲台之上，诸佛菩萨宝相肃穆。

而他，与那只六耳猕猴，跪在殿中。

“……尔等形容如一，神通无二。”如来佛祖的声音宏大而平和，回荡在殿宇之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若要辨明，须显真性。”

他当时急啊，火眼金睛瞪得溜圆，指着那妖孽厉声喝骂：“佛祖！这厮分明是假！他乃六耳猕猴所变，欲乱法会，窃取正果！”

那妖孽也学着他的模样，捶胸顿足，尖声道：“佛祖明鉴！他才是假的！不知从何处学来神通，妄图顶替弟子，欺瞒我师！”

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姿态，连那猴毛的抖动频率都分毫不差！

满天神佛，面面相觑，竟无一人能辨。

他看到了端坐莲台的观音，眉头微蹙，手持净瓶，似在推算，却终究沉默。他看到了身后的师父唐僧，双手合十，闭目诵经，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八戒左看看右看看，耙子拄在地上，嘟囔着“两个猴哥，这可如何是好”；沙僧则一脸苦相，握着降妖宝杖，不知所措。

信任？在那极致的模仿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可笑。

然后，便是那金钵盂。

如来言道：“……待我使一钵盂，罩住妖猴，真伪立辨。”

那钵盂飞起，绽放万道佛光，朝着他们罩落。

就在那一刻！

就在那钵盂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感到神魂一僵！仿佛有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他的真灵，一身通天彻地的神通竟似被冻结，运转不灵！他惊骇欲绝，想张口呼喊，却发现连声音都几乎发不出！

而对面那六耳猕猴，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光，动作虽也显得迟滞，却远比他灵活！

不——！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眼睁睁看着那钵盂落下，却感觉自己如同陷入最深沉的梦魇，动弹不得！

“师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嘶吼，看向唐僧，看向他唯一的希望。

回应他的，是唐僧骤然睁开的双眼，以及那看到他“动作迟缓”、“面露狰狞”（实则是挣扎的痛苦）后，陡然变得决绝严厉的眼神！

“悟空！休得无礼！还不伏法！”

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令他痛彻心扉的咒语！

“紧箍咒！”

“啊啊啊——！”头颅仿佛要炸开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那是远比肉身痛苦更摧残意志的折磨，来自最信任之人的毫不留情的惩戒。

金箍圈死死缩紧，勒入头骨，佛光灼烧着他的神魂。他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头翻滚在地，视线模糊中，只看到那六耳猕猴假意地、带着嘲讽地也跟着抱头蹲下。

混乱之中，谁真谁假，似乎己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