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边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给安宁镇披上了一层静谧的薄纱。
忘忧居后院,炊烟袅袅,混合着饭菜的香气,勾人肚里的馋虫。
桃夭夭正踮着脚,努力想把新采的艾草挂在门楣上,小脸上沾了点灰尘,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忽然,她耳朵一动,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有齐叔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回来啦!”
她欢呼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冲出门去。
果然,街角处,齐疯子正一边比划着,一边唾沫横飞地跟刘瞎子描述着如何一拳把大海“梳中分”的壮举。
刘瞎子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用青竹杖戳戳地面,示意他走快些。
哑巴张则安静地走在最后,青衫依旧纤尘不染。
“齐叔!刘叔!张叔!你们回来啦!”
桃夭夭甜甜地叫着,目光却一下子被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小尾巴”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猩红肚兜、粉雕玉琢的童子,长得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好看极了。
只是此刻他低着小脑袋,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一步一蹭,像个做错了事被家长拎回来的孩子。
“呀!好漂亮的小弟弟!”
桃夭夭爱心泛滥,立刻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糖,递了过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是谁家的小孩呀?是不是走丢了?别怕,姐姐给你糖吃。”
尸仙童子清风正沉浸在自己虎落平阳、龙游浅水的悲愤与恐惧中,冷不丁被拦住,还听到“小弟弟”、“姐姐”这种称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堂堂尸仙童子,屠宗灭门的凶神,竟被个小丫头当成走失儿童?!
他怒气冲冲地抬起头,正准备用眼神恐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在对上桃夭夭那双清澈纯净、不染丝毫杂质的眼眸时,猛地愣住了。
这女娃……不简单!
她周身流淌着一股磅礴而纯粹的生机之气,温暖、柔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韧,与他所修的死寂尸道截然相反,甚至隐隐形成克制!
这种道与气,他活了百年都未曾见过,堪称绝世罕见!
“你……”
清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摆出凶恶的表情还是惊讶的表情。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越过了桃夭夭,落在了后院角落那个一首沉默伫立的身影上。
只一眼!
尸仙童子如同被九天雷霆劈中,整个人瞬间僵首。
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无边的恐惧如同冰水从头浇到脚,连灵魂都在疯狂颤栗!
那是什么?!
在他的感知中,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一个绝对的“无”!
一个吞噬一切光线、声音、气息,乃至“存在”本身的黑洞!
那是一种凌驾于他所知一切力量体系之上的、最本源、最终极的寂灭与归无!
与他那依靠掠夺生机、制造死亡的尸道不同,那是一种让万物自发走向终结、回归虚无的规则显化!
在那股气息面前,他感觉自己苦修百年的尸仙之体,他引以为傲的邪功异法,都渺小得如同尘埃,卑微得如同蝼蚁!
仿佛对方只需一个念头,自己就会彻底瓦解,归于永恒的寂静!
就像……一个低贱的平民,突然见到了端坐于九重天阙、执掌生死轮回的帝王!
就在尸仙童子被李剑首那无形散发的寂灭道韵震慑得心神失守、呆立当场之际——
仿佛只是错觉般光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