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夹杂着无尽悔恨与愤怒的咆哮,从魏玄胸腔中炸开!
他体内那虚浮不稳的先天真气,连同他残存的生命本源与魂力,在这一刻决堤般燃烧起来!
他猛地将身前的李剑首与秦荫向后推开,自己则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迎向那毁灭的金色巨掌!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气浪翻滚,小楼摇摇欲坠。
魏玄如败絮般被狠狠掼在地上,鲜血浸透破碎的衣袍,气息瞬间萎靡到极致。
但他竟真的以身为盾,为身后的小师妹争得了一线生机。
他躺在瓦砾中,望着司主的方向,眼中尽是血色的嘲讽与解脱。
“看见了吗……秦师妹……这就……是我选的……路……”他声音嘶哑,每说一字都有血沫涌出。
那辑武司司主面容冷硬,杀机更盛,显然不打算留下任何活口。
魏玄自知时限己到。
用尽最后气力,自怀中取出那枚光芒略显黯淡的赤极符,以及一枚浸染了心头血的玉简,奋力抛向秦荫。
“拿好……赤极符……需我魏家血脉……方可……真正开启……此乃……我唯一……未献出之秘……”
他转而望向李剑首,眼神复杂难明:“怪物,护她……周全……算我…魏玄……最后的请求……”
言罢,他猛地捏碎了一枚血色玉简!
那并非什么神功秘籍,而是他暗中记录下的,辑武司在羯州乃至更大范围内的隐秘据点、人员名单、以及部分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
“司主……你想……灭口?”
“呵呵……这些……己预设……会自动……传遍天下……咳咳……”
他一边咳血,一边露出癫狂而快意的笑容。
辑武司司主脸色骤变,显然未料到魏玄竟留有如此后手!
就在司主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心神微分的一刹那——
李剑首动了。
他没有选择与状态完好的司主硬拼——因为浪费时间。
韵煞之气裹住秦荫与昏迷的牛昆,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阴影,瞬息远去。
司主怒吼一声,顾忌证据己扩散,无法全力追击,满腔怒火化作排山倒海的一击,狠狠轰向废墟中那道残破的身影。
真气洪流淹没一切的瞬间,魏玄涣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破碎的屋顶,看到了天阳宗山巅那株永不凋零的青松,看到了师父在松树下对他谆谆教诲的场景。
“师父……弟子……错了……这条路……好冷……”
他的意识沉入无边黑暗,但嘴角,却带着一丝久违的、解脱般的平静。
数日后,江湖暗流汹涌。
部分关于辑武司的罪证悄然流传,虽未动摇其根本,却己让其声誉受损,行事不得不暂作收敛。
秦荫带着牛昆与那枚染血的赤极符,跟随李剑首回到了忘忧居。
她将魏玄尸体偷了回来。
制成的骨灰,轻轻撒入了流淌不息的安河。
没有墓碑,没有祭文。
在官方的记载与许多江湖人口中,他依旧是那个欺师灭祖、十恶不赦的叛徒。
他的罪,无可辩驳。
他的赎,亦同样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