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解剖刀递过去:“试试?”
秦小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刀柄大小正合适,比她的弯刀轻便不少。
“想不想知道昨天巡逻队遇到的影族奸细,是怎么被发现的?”沈砚突然问。
秦小蛮眼睛一亮,随即又板起脸:“哼,我才不……”
“那奸细伪装成货郎,身上带着西域香料,本来天衣无缝。”
沈砚自顾自说下去,“但他左脚鞋底磨损比右脚严重,显然惯用左腿发力,这是常年练刀的人才有的特征。更重要的是,他指甲缝里有银粉——那是斩邪司卫兵甲胄上的特殊银漆。”
他用解剖刀轻轻刮过山魈骨的凹槽:“就像这些痕迹,再小的细节都藏着真相。姑娘想抓更多妖邪,总不能只靠蛮力吧?”
秦小蛮握着解剖刀的手紧了紧,突然转身跑到院角的老榆树下,指着树洞里的一窝麻雀:“那你说说,这窝里有几只雏鸟?说对了我就信你。”
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树洞深得很,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沈砚却笑了,走到树旁侧耳听了听:“三只。两只羽毛快长齐了,一只刚破壳,因为它们的叫声粗细不一样。”
秦小蛮愣在原地,脸上写满难以置信——昨天她偷偷看过,确实是三只!
“你……你怎么知道?”
“听声辨位罢了。”沈砚收起解剖刀,“就像验尸时听死者的肺部积水声,能判断是生前溺水还是死后被抛尸。这些本事,可比你整天舞刀弄枪有趣多了。”
沈砚往石桌旁一坐,翻开《洗冤录》:“现在可以开始上课了吗?第一课,我们来讲骨骼的辨识。”
秦小蛮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把银解剖刀。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走到石桌旁坐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看在你有点本事的份上,就听你说几句。”
沈砚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我们先从人的颅骨开始……”
护林甲不知何时爬到秦小蛮发间,正用触角拨弄她的珠花。
秦小蛮想把它赶跑,却又怕捏坏了这小虫子,手在半空停住,模样有些滑稽。
沈砚假装没看见,继续讲解着颅骨的构造,偶尔举些斩邪司卷宗里的案例,把枯燥的骨骼知识讲得活灵活现。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
秦小蛮听得入了神,连父亲秦风站在院门口都没察觉。
“看来学得不错。”秦风笑着走进来,“沈文书,辛苦了。”
秦小蛮这才回过神,脸一红,赶紧把解剖刀藏到身后,嘴硬道:“也就那样,比我想象的……稍微强点。”
沈砚起身行礼:“秦姑娘聪慧,一点就透。”
“谁要你夸!”秦小蛮瞪了他一眼,却没之前那么凶了,“明天我还来,你要是敢糊弄我……”
她扬了扬拳头,“就尝尝我的厉害!”
说完,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跑了。
秦风看着女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让沈文书见笑了。”
“秦姑娘本性不坏,只是……”沈砚斟酌着词句,“像只没被驯服的小豹子。”
“可不是嘛。”秦风叹了口气,“以后就劳烦沈文书多费心了。”
两人并肩走出后院,晚霞把司衙的飞檐染成金色。
沈砚摸摸腰间的短刀,又想起秦小蛮那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这日子虽然累,倒也挺有意思。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沈砚握了握拳,能感觉到体内的暖流更加活跃,看来内功心法没白练。
护林甲在肩头蹭了蹭,沈砚笑了笑,加快脚步,他得赶紧整理一下今天教秦小蛮的内容,明天好有新的东西教。
毕竟,不能被那小丫头片子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