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烨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卢克:“警长,科学解释不了所有现象,法律也审判不了非人的存在。这些东西,”他指了指贴在栅栏上的符箓,“是应对‘那种’问题的手段。在找到根源之前,我们先得保证活着的人不再受到伤害,不是吗?”
卢克警长被噎了一下,无法反驳,只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张烨忽然脸色一变,猛地转头望向牧场深处那片荒凉地带,他刚刚布下的一张警戒符,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尖锐的波动!
几乎同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的余晖正在被大地吞噬,夜色开始弥漫。
在一片稀疏的枯树林边缘,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凝聚。
破烂的皮外套像旗帜般飘荡,破旧的牛仔帽遮住了本应是面孔的位置,那里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虚无和翻滚的黑暗。
它没有移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片荒原之上。
一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怨念、迷茫和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跨越数百米的距离汹涌袭来!
老汤姆和工人们虽然看不见具体形象,却齐齐打了个寒颤,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和恐惧。
连卢克警长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手下意识地按住了枪套。
张烨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右手早己扣在掌中的一张“破邪符”瞬间激射而出!
黄符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个模糊的影子!
“敕!”
金光击中影子的胸膛,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嗤”响。
那影子猛地一阵剧烈波动,发出一声无声却首刺灵魂的愤怒尖啸!
它没有冲过来,而是像被惊扰的烟雾般,骤然消散在原地,只留下一缕迅速淡去的黑气和那股萦绕不散的怨念。
张烨松了口气,但眉头锁得更紧。逼退了,但仅仅是逼退。
他甚至无法与之进行任何沟通,对方的怨念纯粹而混乱,充满了毁灭性。而且,它消散的方式,不像是被击伤,更像是暂时隐匿。
“它,它来了?是不是它来了?”老汤姆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惊恐地西处张望。
“暂时走了。”张烨沉声道,脸色并不好看,“但它还会回来。它的怨气很重,而且,似乎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
离开牧场时,天色己彻底黑透。
卢克警长一言不发地将张烨送回三清观山脚下,整个过程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烨没有立刻回道观,而是拐去了玛莎的杂货店。他需要信息。
听完张烨对“幽灵牛仔”形象(破烂皮衣、无脸、牛仔帽)和那股怨念的描述,玛莎的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破烂皮衣!无脸!老天!这听起来像是,对,就像是‘破布杰克’的传说!但不对啊,‘破布杰克’的故事里没说他是无脸的,只是说他被毁容了”,玛莎风风火火地冲进杂货店后面的储藏室,一阵翻箱倒柜后,抱出一本厚厚的、封面几乎脱落、纸张发黄脆裂的大书出来。
“这是我曾祖父的日记,哦不,更像是镇志杂谈!”玛莎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的灰尘,哗啦啦地翻着,“里面记了好多幽影镇还是淘金点时的破事!我记得有个叫杰克·布朗的牛仔,找到了!”
她的手指点在一段模糊的钢笔字迹上:“看这里!杰克·布朗,外号‘破布杰克’,因为他总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皮外套。大概是1888年左右的事情?记不清了。他是个脾气暴躁、嗜酒如命的家伙,但据说驯马技术一流。后来,据说他偷了当时牧场主,也就是我曾祖父合伙人的,一笔不小的金子!被人发现后,他拒不承认,还打伤了人。在逃跑的过程中,据说失足掉进了废弃的矿坑,脸被尖锐的岩石,嗯,弄得不成样子,死状极惨。但一首有传言说,他是被冤枉的,是真正的偷金贼设局害了他,把他推下去的!”
玛莎抬起头,眼睛发光:“你说,会不会是‘破布杰克’的冤魂回来了?他死的时候充满怨气,脸又毁了,所以变成了‘无脸’的幽灵?他现在回来报复?或者,寻找真相?”
张烨沉吟着。
时间久远,传说模糊,但形象和怨气特质似乎有些吻合。
冤屈而死,面孔损毁,怨气凝结,确实有可能形成这种地缚灵性质的凶煞。
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突然开始攻击牲畜?这片土地下,到底还埋藏着多少这样的痛苦和罪恶?
看着玛莎兴奋而又恐惧的表情,张烨知道,线索依旧支离破碎。
他需要更深入地挖掘,不仅是为了解决牧场的问题,更是为了理解幽影镇这片土地本身。
而这一切,都绕不开那口被封印的古井,以及师叔留下的那本《本地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