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聂一共去了三日,等他回来的时候,夙夜只能听到些许微弱的声音了。
他进去的时候,御合正扶着夙夜,强迫他走路以免他睡过去,他的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人挂在御合的身上,夙夜疲惫得头都抬不起来,御合下巴冒出了不少青色得胡渣,持续的灵力输入让他憔悴了很多。
浮聂摊开掌心一颗舍利躺在上面,御合揽着夙夜的肩膀,熬了几天的眼睛本来就红,当下竟也是情绪按捺不住。
浮聂用自己的灵力将舍利慢慢置入夙夜的体内,这是他在普华山跪了九千级台阶求来的,生身舍利,可固真身元神,“他们还没有从洛水回来吗?”
御合摇摇头,他看着夙夜瘦得凹陷的脸,那半颗心始终悬着,哪怕看着生身舍利进入他的体内,依然松懈不了丝毫。
离海就是这个时候跑来的,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哭声,冲进来的时候就连路都有些站不稳了,他看到夙夜虚虚地靠在太子的怀里,一下子就跪了下来,“阿夜哥哥!”
生身舍利置入夙夜的体内后,他恢复了一些精神,隐约听到哭声,张了张嘴,“是离海……离海,你怎么又哭了……”
他抬起手想要去摸离海,离海连忙凑上前,“阿夜哥哥……”他抓起夙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夜哥哥,我是离海……阿夜哥哥,离海有好好长大的,阿夜哥哥……”
夙夜欣慰地笑了起来,“是啊,离海有好好长大,长得很好……”
御合搂着夙夜不撒手,“不是让你守在宫中吗?”
离海哭着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殿下,闵疆自听文容仙君说了这些事后,惶恐不安,昨夜带着宋公子逃走了,离海没看住他们……离海太想阿夜哥哥了……”
御合此时根本无心想其他,“好了,不哭了。”
浮聂在一旁也是焦躁不安,来回踱着步子。
夙夜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可清明和辛野还未归,其余三人又是胆战心惊地守了他一夜,直到第四日一早,离海听到一声虎啸,连忙跑出门,就看到辛野扶着清明从白虎身上下来,“殿下,阿野他们回来啦!”
疲惫不堪的御合和浮聂闻声,立马来了精神。
辛野扶着脸色苍白的清明跑了进来,离海连忙问:“如何,找到扶桑果了吗?”
辛野“嗯”了一声。
清明苍白着一张脸刚准备上前的时候,辛野拦住了他,“师叔,让我来吧,我与师父一脉相承,我来最为合适。”
清明把扶桑果递给他,“阿野,扶桑果仅此一枚,不可出任何差池。”
辛野“嗯”了一声,浮聂在一旁有些不放心,“这小子刺了阿夜……”
辛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你来?”
浮聂忍得额头青筋凸起,双手抱在胸前转身走了出去,帮不上忙看着也揪心,索性在外面候着。
清明也不忍看,转身走了出去,辛野怕他离开,又喊了他一声,清明苦笑了下,“我等阿夜醒来,哪里都不去。”
辛野这才放心地走到榻前,他面露愧色,看了御合一眼,御合扶着阿夜的双肩,沉声道:“开始吧。”
御合坐在夙夜的身后渡入灵力护着他的元神,此时纵使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依然强撑着自己的身体。
辛野捧着那枚扶桑果缓缓送进夙夜的胸膛里,胸膛上的四道伤疤触目惊心,扶桑果穿过肉身进入体内后,辛野握着夙夜的手慢慢注入自己的灵力,让扶桑果能够更快的与夙夜的身体融为一体。
御合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个过程,生怕出现任何差池让他彻底失去夙夜,一直到感觉到夙夜的气息开始趋向平稳,浑身灵力乍现后,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和辛野两人都连接着夙夜的身体,两厢灵力在夙夜的体内作用丝毫没有互斥,御合垂眸看着辛野的发顶,“等他醒来,你再来。”
辛野站起身差点没站稳,身子朝前倾去的时候御合怕他压到夙夜伸出手掌就将他撑住了,“下去好好休息。”御合又叮嘱了一句。
“是。”辛野退了出去后合上门,清明和浮聂迫切的看着他,辛野也松了一口气,“师父没事了,就是这几日没休息,现下睡过去了,等他醒了再说吧。”
他走上前扶住清明,“师叔,我先扶你去歇息。”
御合侧身躺在榻上将夙夜紧紧搂在怀里,他的手放在夙夜的心口处,扶桑重筑的根本跳动起来还很微弱,但夙夜的经脉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体内的浊气也已经被生身舍利净化了。
御合将头埋在夙夜的怀里,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就连抱着夙夜的双手都不觉用力,疼得还在睡梦中的夙夜忍不住哼唧了一声,“疼,阿合……”
御合松了松双臂,他吻着夙夜的唇,“以后不会再让你疼了。”
昆仑的风雪越发盛了,成衍站在昆仑宫前,他们成年后,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昆仑,师父逝世了,小禾也走了,蘅芜也不愿意原谅自己,偌大的昆仑只剩下了成衍一个人,风雪落了他满身,成衍的面容顿时苍老了下去。
当年他们一同在昆仑时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成衍痛苦地想着,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崖洞里,他站在蘅芜的真身前,昆仑的怨气他再也压制不住,这满洞的雪莲一夜之间全部枯萎,蘅芜的真身也出现了不少细纹。
成衍坐了下来,握着蘅芜的手,“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原本我以为我可以真心的祝福你和重染,可是真的看到你们相濡以沫的时候,嫉妒让我变得阴暗,我对你的爱,更多的是心有不甘,当时帝君就劝过我,无论如何选择,都应该将另一边放得彻底,我放不下,于是伤害了更多的人……时至今日,我知道重染比我好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