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海比辛野的脾气好些,他看着闵疆通红的眼睛,想起他年纪比他们还要小一些,“我们要是放开你,你能保证你不再粗言秽语地骂人吗?”
双拳难敌四手,闵疆又不是傻子,他支支吾吾地点头,离海才拿了他口中的帕子,“放开老……放开我,我再也不和你们吵架了……我一定老老实实听话……快点,我手都要断了……”
辛野松开了他的手,闵疆的手臂疼得发麻,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离海看着他皱巴巴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你安分些,晚些我去给你找衣服,你沐浴更衣换上,到了这里,我们就好好相处,不许再对灵主不恭。”
闵疆本来想问“灵主是你爹还是你妈”,但抬眸对上辛野,他就立马怂了,老老实实地坐起来,“知道了。”
辛野把那几本清规戒律放在案上,“那就开始抄吧。”
“抄什么?”闵疆问。
辛野用手指点了点案上的册子,闵疆大惊失色,“真的要抄?”
离海吓唬他起来,“你伤了灵主,只是罚你抄清规戒律,前不久有人伤了灵主,殿下勃然大怒,可是直接革了他的官职,扔到凡间渡劫去了,闵疆,我可劝你识相点,殿下看重灵主,你可不要再自讨没趣了,再说,当年北海一事,灵主又有什么错?”
“你他妈的北海出事的时候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闵疆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我告诉你们,现在我只是打不过你们两个,别以为我就怕你们,你们谁敢在我面前为夙夜说好话我就骂谁!”
也不知道闵疆自幼身边跟着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好好的北海少主,性情竟是这般纨绔粗。辛野把他拽到案前,“你他妈赶紧动手抄吧,免得我们还要在这里陪着你,晦气。”
闵疆将辛野上下打量了几眼,他不怵离海,就怵辛野,在他的身上,闵疆既能感觉到太子殿下的震慑,又能感觉到和夙夜一般的恶心。
就连落笔的时候,闵疆都在心里叹气,果然人以群分,夙夜身边的人,都他妈和他一个德性,都他妈喜欢男人。若要说这神界还有一个真男人,那就是他的舅舅了,闵疆此时此刻无比想念自己的舅舅。
一觉一直睡到午后,夙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离海正好端着雪莲水和甜酪,他近来越发嗜睡起来,离海见他精神总是不济,又想起今日被闵疆踹了一脚,心中难免有些难过,“灵主可觉得身子好了些?”
他把夙夜扶着坐了起来,夙夜笑着道:“你可别天天灵主灵主地喊了,听着总觉得不自在。”
离海瘪了嘴,“那离海喊你什么?”
夙夜想了想,“喊哥哥?”
以前离海就跟前跟后地喊自己“阿夜哥哥”,现在一口一个“灵主”,夙夜属实听着不惯。离海欣喜道:“真的吗?阿夜哥哥。”
这一声“阿夜哥哥”喊得顺畅流利,就连离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有些惊诧地看着夙夜,心当下就乱了,“阿夜哥哥,阿夜哥哥好听。”
辛野拿着织女送来的衣服进来时,就听到离海在喊自己的师父“阿夜哥哥”,他盯着自己的师父,“离海喊你哥哥,那他辈分岂不是比我大了?”
夙夜白了他一眼,“离海本来比你年长。”
辛野不同意,“那也不能喊你哥哥。”
离海拉着夙夜的手,“我就要喊阿夜哥哥,你要是难受,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哥哥。”
辛野没好气地把衣服放在一旁,“你休想。”
◇
“闵疆,他,现下如何了?”夙夜喝了药,看着辛野和离海守在榻前打闹,“他性情乖张,是因为幼时无人教导,你们都比他年长,带他的时候多让让,教他好。”
辛野也是最近才知晓自己的师父曾经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他知道以师父那别扭的性子必然会受煎熬,可这样的事,谁是谁非,恩多怨多,根本就分不清,“师父,你别担心他,他好着呢。”
离海在一旁帮腔道:“就是,阿夜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去凡间吃你说的什么荷叶鸡桂花蜜藕,我还没有去过凡间呢。“
此时被他们说好着的闵疆被辛野定着除了手指能动,其他地方都不能动,就连嘴巴也被离海用手帕堵住了,这个人好不了一刻钟,稍降辞色就要兴风作浪,辛野耐心没有离海好,离海纵使脾气再好,也有些受不了闵疆口中的污言秽语。
“你不许叫他阿夜哥哥!”辛野听着离海喊夙夜“阿夜哥哥”,他觉得别扭得很,而且离海喊的时候又过分亲昵,带着几分痴儿撒娇的做作,“你随我一起喊师父!”
离海拽着夙夜的胳膊,将头贴了上去,“就不,灵主说了我可以喊阿夜哥哥,我就要喊阿夜哥哥。”
辛野就不乐意了,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离海隔着屏风就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影,他连忙起了身,“殿下。”
辛野也起了身行礼。
御合手里拿着油纸抱着的一些物什,这一走近,那三人便闻到了咸香味,他随手就把东西放在了床榻旁的小几上,“怎么都在这里闹?”
离海道:“没闹,到了阿夜哥哥喝药的时候,我和阿野就来伺候喝药,闵疆还在抄录,我们等会就回去。”
听到离海叫夙夜“阿夜哥哥”,御合抬眼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离海看着那包油纸,“殿下,里面是什么?”他上前把油纸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包着一只荷叶鸡,还有桂花蜜藕和红烧蹄膀,“阿夜哥哥,都是你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