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二姑娘连叫了好几遍,秦柏才从噩梦中挣醒过来。
看着儿子力倦神疲的样子,李二姑娘不由得担忧起来:“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赤脚医生?”
“看你个鬼头!”
儿子毫无征兆的怒吼惊得李二姑娘目瞪口呆。
秦柏不管不顾,翻身起床,走出里房,一眼看到锃亮的凤凰自行车,满腹的愁思烦绪瞬间消散。
车身上凤凰图标鲜艳绚丽,展翅欲飞,仿佛要载着秦柏的雄心冲出这简陋的屋子。
想不到,许诺了一桩婚事,梦想就变成了现实。而且,还让人有了更多的期许。
值!
什么美与丑,熄了灯不都一样?
秦柏忽然想起舅舅说过的话,心里更加释然,也更加坚定。
他按响了车铃,清脆悦耳的铃声在秦柏的心池里激荡起快乐的涟漪。
“叮铃铃,叮铃铃,自行车,叮铃铃。骑上我心爱的自行车,去寻找我心爱的人……”
唱着,唱着,秦柏终于将难以入怀的王秀丽唱入了自己的心里,那个粗憨的黑塔原来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听到儿子都唱起来了,李二姑娘这才敢走出里房,小心地问:“没事啦?”
“我本来就没事。看看这车子,整个生产队,谁家有啊!”
秦柏拍拍车龙头,得意地说。
“就是整个大队,也没人有啊。你舅舅,大小是个支书,到现在不也是两脚车吗?谁有我儿子出息!”
儿子一开心,李二姑娘也就开心了,早忘掉刚才被儿子呛的茬儿,尽拣儿子喜欢听的话说。
“你等着,你儿子将来还有更大的出息。到时候,看罗汉臣他们还怎么在我面前神气?我把不把他们当虫子拍扁,就看我高兴不高兴!”
秦柏越说越凶狠,腮帮子上的肌肉也绷成一条一条的。
“嗐,你飞高飞远,接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哪里还屑得跟这帮泥腿子计较?多想些高兴的事,别想不愉快的事。”
李二姑娘不希望儿子再与乡邻惹上纠纷,坏了和气。儿子攀上高枝,出人头地了,自己也可以享尊受贵,若乡里乡亲的都侧目相待,就少了许多趣味。
“你少阻挡!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口气我不出,枉姓了秦!”
李二姑娘暗叹了口气,不晓得儿子将要作下多少孽,但不敢再劝,便说:“儿大不由娘,你自己作量吧。吃早饭。吃了早饭上工去,队长吹过一遍哨子了。”
娘儿俩默默地吃过早饭。
秦柏丢下碗筷,起身推车。
“就几步路,犯不着骑自行车吧。”
李二姑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随意地说。
“你实在管闲事呢。车子难道放在家里做摆设?”
秦柏说着,推车出门。
太阳喜洋洋地照在脸上,秦柏说不来的身轻气爽。他没有跨上自行车飞驰,到打谷场一点点的路程实在不经骑。他要推着自行车在乡间的路上慢慢地行,他要充分享受推着自行车沐浴清风的美好时光。链条“嘎啦嘎啦”地响得十分舒畅,仿佛是给这段时光配上的轻音乐。
“啧啧,秦会计,买自行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