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己浓,虫鸟欲眠。
张二寡妇家门口竟又来了第三波人!
真是稀了个奇奇了个怪。
这波人敛声屏息、潜行蹑足,像觅腥的狸猫,如游行的鬼魅。
为首一人挨近木门,猛然推开,紧接着就是一阵枭叫:
“哎哟!张二寡妇,想当年张二在世时你家也没有这样热闹过吧。张二不在了,你这门槛倒是要被贵人踏破了啊!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啧啧啧……”
话音未末,一个瘦高个、颧骨突出、穿着蓝布衫的女人就扭着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的几个人斜倚着门槛也跟着啧啧连声,眼睛里全写着不屑。
这女人是队里有名的“快嘴李”!
队里的张家长李家短,几乎都是从她嘴里播报出去的。平日里最是见不得别人好,是典型妒人有笑人贫的主。
“快嘴李”的三角眼瞪得像探照灯一样,在屋里扫了一圈,脸上立刻堆满了夸张的笑容:
“了不得呢!咱们生产队的能人都在呢!从没有看见张二寡妇你有什么石榴裙,这么多男人怎么就拜倒在你脚下。本事不小啊,你!倒是丁一鸣你这小年轻,和王雅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嫌不刺激?搅和到这里为的是哪般?哦,我知道了,你们这般人味道还挺重的呀!哈哈哈……”
同来的几个相互飞起会意的眼神。
“她这话什么意思?”
丁一鸣被说得莫名其妙,向王雅琴求解。
“能有什么好话。”
王雅琴转向“快嘴李”:“李婶大夜里不睡觉,是嫌寂寞了吧?你是有老公的人,搂着男人贴贴烧饼不挺好吗?是你老公无能还是你冷淡?自己不得好就看不得别人好吗?我说李婶啊,不要吃不着葡萄总嫌葡萄酸。赶快回去,洗洗睡吧……”
“小丫头片子嘴挺毒啊!”
“快嘴李”脸色铁青,嘴唇首哆嗦。
这么多年只有她拨弄别人是非,还从没人如此收拾过她。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快嘴李”嘴上没占先,准备撒泼耍狠。
但看见罗汉臣己站起身,双拳捏紧,青筋暴突,终于还是没敢欺身上前。
“秦会计,秦会计……”
“快嘴李”落了下风,竟向秦会计发出求援。
秦会计两眼眯瞪,嗯嗯啊啊,口齿不清道:“别……别吵……吵我,我要要睡了。”说完,便匍匐桌上,齁声阵阵。
“早不醉晚不醉,偏这时候醉了!”
“快嘴李”顿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