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路都走不动。
李支书在路旁的一块里程碑上坐下。
他摸出了一支烟,就这样夹在指间,始终没有点。
他还在想啊,他在想事情还可不可以挽回。
他不甘心!
他想起了王秀丽,希望或许就在王秀丽身上。
李支书将烟放回了烟盒,站了起来,他的精神又长起来了。
他的步子本来就大;现在,不仅大,而且快了。
公社大院又出现在眼前。
大院的后面,是干部家属的集居地。
那是可以重新点燃李支书希望之火的地方。
走进干部家属集居地,李支书径向王书记家走去。
王书记的家,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他曾是这座屋子的高朋,曾是这座屋子的贵客。
逢年过节,他向这座屋子的主人送过礼;隔三差五,他会得到这座屋子主人的邀请品茶喝酒。
这座屋子,见证了他与王书记的甜蜜岁月;这座屋子,矗立的是其他大队部支书难以享受到的荣耀。
他今天来,就是要守住这甜蜜与荣耀。
恰巧,王秀丽就坐在廊檐下。远远地望见李支书,她像吃了兴奋剂,疯子一般大呼小叫地向李支书奔来,一把抓住李支书的手,说:
“李叔叔,秦柏好了吗?”
“好了,好了。”
李支书也紧抓着王秀丽的手。他抓住的不是手,而是希望。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王秀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她说:“李叔叔,你怎么才来呀?你再不来,我都要找你去了。”
“这不来了吗?我刚才是去找你爸爸的。”
“我爸爸怎么说?”
“什么都没有说,把我轰出来了。”
“什么?”
王秀丽的得意劲消退了许多,满脸写着愤怒。
“老顽固!死硬头!当了个书记有什么了不起?一点嫌疵都不搭,满肚子就只能塞粪了吗?”
“别骂你爸爸,他还不是为了你好?”
李支书假惺惺地劝。
其实,王秀丽骂了他不敢骂的,王秀丽帮他出了不少气。
“哪里是为我好?若是真为我好,哪怕受点冤枉气,他昨天也不应该拔腿就跑。更何况,秦柏肯定不是有意针对他。”
“秀丽说的不错。秦柏真没有针对你爸爸的意思。你晓得的,酒醉的人大脑失控,心里有点事兜不住。秦柏入赘你家,我妹子是亲口同意了的。秦柏也认同。但秦柏毕竟是秦家的后代,再加上他爷老子刚去世,他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爷老子,故而才酒后失态,说出那一番话来。这不正说明秦柏重感情有良心吗?若是心里没有一点想法,反倒猪狗不如了。”
“是啊,是啊。这样的人最可靠。我爸爸是糊涂了,不识好人。”